林子外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了一把声音:“秋萍姐姐,秋萍姐姐,你在哪里?”
叶秋萍听出是赵志睿的声音:“啊,大哥。是志睿弟弟在找我呢!不知道是否爹娘和表姐他们已回到庄上?”
罗天赐道:“那便回去罢。我也想看看这次‘修罗门’有多大阵仗!”
二人迅即一前一后步出树林,离远只见赵志睿犹在林外叫唤着:“表姐,表姐!”叶秋萍快步奔了过去,拉着他的手叫道:“志睿,你怎地知道我在这儿了?表姐和我爹娘呢?是他们叫你来寻我的么?”
赵志睿见到叶秋萍显得很是高兴,答道:“师娘和叶大侠夫妇都已回到庄上,还有咱们‘白云堡’的人以及衡山派的庄鲁鹏大侠。现下庄上正热闹着呢!啊是了,姊姊。怎地你躲到这里却不去见他们?”
叶秋萍正要回答,罗天赐已施然来到,他看了看赵志睿脸上气色,只见之前中毒后一直泛在脸上的黑气已消失殆尽,不禁大为放心,笑了笑道:“志睿,看来你的身子已复原得九成。武功呢?又恢复得怎样了?真气还有没有阻滞呢?”
赵志睿骞地见到罗天赐在这里出现,心下一阵惊讶。他看了看罗天赐,又看了看叶秋萍,忽然明白到二人方才一直都在林子里面,脸上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恶狠狠的瞪了罗天赐一眼,冷冷的道:“我身子复原没复原,用不着你管!”
叶秋萍听他对罗天赐说话如此无礼,忍不住斥道:“志睿你怎么这般与我大哥说话?他是我大哥,更是你的救命恩人!”
孰料赵志睿听到这句说话,一下子仿似受到刺激一般,他身子微微发颤,双拳紧紧握着,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一张俊雅的脸庞因激动而涨成了猪肝色,像一头斗红了眼的小公牛般咆哮道:“萍姊,我不这样说话那应当怎样说话?他是你大哥却不是我大哥!我知道我本事低微,斗不过人家死了也活该!倒也用不着他在这里假惺惺的充当好人!”
叶秋萍觉得他今日简直不可理喻!她素来伶牙俐齿,这次却被戗得直跺着脚,道:“你......你......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罗天赐见状只好干咳一声道:“好啦,志睿。我想你是误会了某些事情。其实我在林子里是在劝说秋萍回去见她爹娘......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赵志睿对他说话不理不睬。秋萍再也忍耐不住,对罗天赐说道:“哼!大哥,咱们用不着理会这头不讲道理的蛮牛。走,咱们回庄去!”
赵志睿闻言更加激动,泪水在眼里不住的打着转,却倔强地忍着不让滴下来,他颤着声道:“对,萍姊!我就是头蛮牛!武功既差脾气又臭,怎比得上他这个大高手?只不过待会儿你回去见到你爹娘,请务必问问他们你这个好大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秋萍满脸惘然,见他这样子不禁心肠一软,道:“志睿弟弟,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怎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谁跟你说过我大哥是坏人了?他是坏人还会救你和表姐的性命么?他是坏人还会奋不顾身的为山庄解围么?”
赵志睿叫了一声:“那好罢!他不是坏人,我是坏人!”忽地转身飞奔而去。
叶秋萍疑惑的看着罗天赐道:“大哥,你说志睿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好像神经兮兮,变了个人似的?”
罗天赐笑了笑:“秋萍呀!亏你表姐还时常夸你是个聪明丫头,却连这个也看不出来?他是误会了你我在橘子林中......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叶秋萍听他说罢,脸上“刷”的直红到了脖子根,嚅嚅道:“大哥,你说......你说志睿弟弟......怎么会呢?他比我还小,我一直只把他当作是我弟弟......”
罗天赐嘲弄似的一笑:“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忽又怅然一叹:“豆蔻年华的时候,人的感情总是来得这么莫名其妙说不清楚的!当年我像他这般年纪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唉,只是如今我与她都不再年轻,再也没有这份情怀了!”他此时想到的却是顾慕思。
叶秋萍想到赵志睿对自己的依恋,还有那黄钺黄公子的提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觉烦恼得头都大了。幸好她性子总尚算豁达,哭过恼过也就算了,不想将忧愁纠缠心内,当即便换个话题道:“是了大哥,你说你很久以前便认识我爹爹,你和他交情怎样?”
罗天赐脸色一变,脸部肌肉跳了两下,目光忽变得深邃异样,像突然又忆起了许多不愿回首的往事。叶秋萍见他这样便不敢再问,心里隐隐然有着一种不安的预感。
罗天赐双眼定定的看着前方,许久方道:“有些事情,本不该让你知道太多!不过今天似乎也没有办法了,你此刻不用再问,待会儿回到庄上便自然一清二楚了。”
......
......
......
......
......
......
......
......
......
......
......
......
......
此刻“鸣剑山庄”的大厅内正是热闹!顾慕思居中而坐,她端起了茶杯,朗声说道:“外面强敌环伺,我鸣剑山庄本已孤立无援,幸得诸位鼎力相助,方自暂解燃眉之急!姑父姑姑是自家亲人,‘白云堡’诸位也是累代交情,这些都不用说什么客套说话了。难得的是衡山派庄前辈与我鸣剑山庄素无交集,今日也不惧强敌仗义拔刀,这份恩德奴家委实要铭记终生!现下已吩咐家丁略备酒肴,此刻只好以茶代酒。来,我敬庄前辈一杯!”说罢,“霍”的起身施了一礼。
只见顾慕思对面一个六旬上下的清癯老者急忙欠身还礼道:“白夫人这是哪里话?老夫与叶大侠夫妇是生死之交,夫人又是他们的侄女,你的事情自然也是老夫的事情了。夫人如此客气,岂非将老夫看做外人?”
顾慕思笑道:“交情是交情,礼数是礼数。先不说交情,就凭庄叔叔是武林前辈,奴家作为晚辈,这杯茶也是非敬不可的!”说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这清癯老者正是衡山派名宿庄鲁鹏!他见顾慕思如此盛情,也觉却之不恭,当下只好跟着将茶饮干,道:“白夫人不愧是名门侠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弟妇呀,你有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儿,又有一个干练不凡的侄女,端的是几生修到的福分!”
这时坐在顾慕思右侧的一个中年美妇笑逐颜开,道:“慕思年岁渐长,的确是越来越有女侠风范了!呵呵,不过咱们顾家的女儿向来就不输于男子,万华你说是么?”
只听顾慕思左侧一个中年文士干咳一声道:“是是是,你们顾家的小姐们当然个个了得。呃......”
中年美妇不满地横了他一眼:“你呃什么呃?听你口气怎地说得咱好像黄婆卖瓜似的?”
那文士只好陪起笑脸道:“夫人,岂敢,岂敢。”
这对中年夫妇便是顾慕思的姑父母叶万华与顾凌云。只见那叶万华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约莫五旬开外年纪,一袭宝蓝缎褂,腰上悬了把六尺来长的宝剑,五缕长须及至胸前,颇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气度。那顾凌云却不过四十来岁,虽是徐娘半老,犹存着几分风韵,眉目间与顾慕思倒有六七分相似,只是鬓角已微见白发。
众人见那叶万华声名赫赫却如此惧内,不禁都暗自好笑。唯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白脸汉子自始至终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这汉子便是‘白云堡’新任堡主赵中耀。
顾慕思眼如利剪,早已看到赵中耀怏怏不乐的神情,这时忍不住问道:“赵大哥,是否‘白云堡’中另有急事?何以如此愁眉不展?”赵中耀是“白云堡”前任堡主赵天豪的弟弟,赵天豪与顾正华同辈,轮到辈分他要比顾慕思白楚生高出一辈,只是顾慕思是他侄子赵志睿的挂名师母,年纪也只比他小着几岁而已,因此往常见面二人只以平辈相称。
赵中耀听得顾慕思问到,面上微露担忧之色,略一沉吟,道:“堡中大事有大嫂主持,倒也不必担心。只是我听说志睿中了那‘摧花无常’的毒,虽听夫人说他已无大碍,可却不知会不会留下隐患?此刻又不见他踪影,因此......”
顾慕思知他担心侄儿安危,虽说是叔侄情深分属人伦常情,但听他语气中似隐隐有责怪自己保护不周之意,心里不免有些不快,只是双方是累代世交,也不好将这情绪流露出来,只得安慰他道:“赵大哥放心好了,当时奴家也中了段鹏飞那厮毒手,幸得一位昔日好友及时赶到相助,已将我们身上剧毒解清,并诛杀了段鹏飞那奸贼!志睿在这里将养了几天,身子精神均已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