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之间,只见罗天赐深吸一口气,腰腹间肌肉微一用力,身子蓦地一荡,竟在间不容发之间让了过去。只听“嗖”的一声,陈文震的身子堪堪在他身下擦过,便在此时,罗天赐轻舒猿臂,一把已将陈文震的足踝抓住,陡然喝道:“嘿,仁兄,到你了!”猛一发力,将陈文震的身子又再掷了回去!
这下罗天赐足用了七八成功力,那书生眼见对方反击来势猛恶,当下不敢去接,可若是不接,陈文震必然便要被罗天赐掷下楼去了,那定是落得个粉身碎骨、有死无生的下场。那书生出手教训陈文震与沈富春,本意是要挫一挫他们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气焰,若是真要弄出人命却非心所愿,然而罗天赐掷来的力道实在是刚猛无匹,这仓促之间却如何有把握接得下来?弄不好自己也要陪着受伤!高手过招,哪容得下半分迟疑?只见书生两难之际,陈文震的身子已飞到跟前不逾三尺!
就在叶秋萍的惊呼声中,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影一掠,书生骤然向前一扑,向着飞来的陈文震迎了过去,半空中他右手闪电般递出,已抓住了陈文震的狮蛮腰带,却听“喀喇”一声,陈文震的腰带裂了开来,背后的衣衫也被撕下了一大片,然而他的身子余势并未消减,眼看着书生再难避过,便在这个瞬间,却见书生左手拿着的纸扇快捷无论的往着陈文震腰间一兜,右臂顺势夹着他的颈脖,右足蓦地在左脚脚背上一点,便籍着这一点之力,挟着陈文震凌空向后翻了几翻。
他这几个空翻姿势潇洒之极,看得一旁的叶秋萍忍不住拍手叫好,可是她语音未落,又忍不住掩口惊呼起来!原来罗天赐那一掷之力石破天惊,书生虽用了四两拨千斤的绝妙手法卸了一半力道,终究还有一半没能消除得掉,他这几个空翻恰好已翻到了栏杆边缘,这下恐怕便要与陈文震一同坠下楼去!便在这个当口,只听书生蓦地双手一送,大喝了声:“自个儿去罢!”将陈文震平空推出数丈,只听“啪”的一声大响,陈文震的身子又摔回到了楼内的地板之上,直把那楼板砸出了一道巨大裂痕!也亏得这楼板本是上等楠木制成,质地倒是厚硬异常,否则只怕便要被他的身子砸穿了!
却道书生将陈文震救了下来,可他半边身子这时已飞出了楼外,忽见他左足陡然勾住了栏杆,身子用力一荡,竟像纸鹞般高高荡起,忽地半空中身子一转,也不知用的是什么身法,已轻轻巧巧的落回到了楼内。只见他姿容神态仍是从容潇洒,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一袭白衣已裂开了几道口子,手中拿着的折现也已破烂不堪。
一阵寂静之后,忽听叶秋萍“噼噼啪啪”的鼓起了掌来,笑道:“好了,好了,终于化险为夷了!呀,刚才真的是惊险之极,差点儿没吓死我了!公子,大哥......你们可不要再比下去了,你们一个内力举世无俦,一个轻功人间罕见,两位都是大高手,大英雄,这次算是打平手了!”
书生涩然一笑,道:“姑娘当真客气了,你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大高手、大英雄。小生这次得得确确是输了,输的是心服口服、明明白白。兄台,佩服!”他后面的这句说话显然是对着罗天赐说的。这时罗天赐也从横梁上跳了下来,向书生拱了拱手,正色道:“公子此言差矣!方才你有意相让,你道在下不知道么?”
书生含笑道:“非也非也,明明是兄台胜了,却如何说是小弟谦让?大丈夫为人处世光明磊落,胜即是胜,败即是败。兄台何必过谦?”
罗天赐摇头苦笑:“呵呵,方才阁下根本未尽全力,而在下已差不多用了九成功力,即便如此,阁下也只不过稍处下风而已,这岂非是阁下有意想让么?在下虽是不才,但这点眼力想来还是有的。”
书生笑了笑,还欲再说,只听得一阵呻吟之声,却见那陈文震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原来适才他麻穴被书生所闭,后来那书生将他掷在地上时,已暗暗使了功力将他穴道解了开来。然而他穴道方解,血气并未通畅,手脚还不得麻利,加上又被罗天赐与书生当做“酒埕”的在空中被抛了许久,此刻却还自觉得天旋地转,他勉强站了起来,正要向躺在一旁的沈富春处走去,突然眼前一片模糊,东倒西歪的走了几步,终于站立不稳,复又一跤掼倒在地。
书生与罗天赐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都不禁相视大笑。那书生徐徐走到陈文震跟前,右手拇指抵在他眉心的“印堂穴”上,一股细细的气流随着他指尖送了出去。未几,陈文震便觉得脑袋清明了许多,挣了两下站了起来。书生收指笑道:“嗯,老兄你皮粗肉厚,方才小弟的小小冒犯想来也经受得起,不知道老兄还要不要跟小生再切磋一下?”
陈文震只气得浑身发颤,恶狠狠的瞪了书生一眼,复又转头对罗天赐怒目而视,他只见罗天赐似笑非笑的负手而立,眼里尽是嘲弄之意,忽地想起今日己方二人三番四次的出丑,面子实在早已丢得精光,纵然藏了一腔怒火却哪里还有颜面发作出来?终于长叹一声低下了头来。
这时书生又对罗天赐问道:“兄台,方才小弟输了,自知武功不敌兄台,这游戏是万万也不敢再玩下去了,只不知兄台是否赏脸共饮几杯?”
罗天赐“哈哈”一笑,忽地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向着地上的沈富春打了过去,众人却又见乌光一闪,这铜钱正正打在沈富春的胁下,恰好将他穴道解了开来。只听罗天赐大声喝道:“奉劝阁下二位一句,你们学艺未精,就凭这点儿微末功夫便不要想着欺压良善!你二人再不知悔改的话,日后栽的跟头只怕比今日更大!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差去罢,再过十年等功夫练好了再来找我报今日之耻也为时未晚!”
陈文震哪敢反驳,只好阴沉着脸,低声喝道:“富春,咱们走!”说罢,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下楼去。他的说话那沈富春哪敢有悖?只好连声叫道:“哎,档头大哥你别走那么快,等属下一等呀!”说着也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