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笑？”
这可不像她认识的主子。
若雅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忘了，你自己就是个匈奴人了？”
说完，她淡笑地看着湘程。
湘程听到若雅的话，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然后浅钱地笑开了，一会又一脸严肃。
“公主，从我被你从死人堆里救回来，我就不再是匈奴人了。我是楼兰人。生是楼兰人，死也是楼兰鬼。”
明明是说话，湘程却说地像发誓，或者是一种承诺。
看到湘程这副认真地模样，若雅了然地抚了抚湘程鬓边的发，“楼兰就是你的家。”
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的脸，静静地，感受着这份多年来无形存在着的羁绊。
“公主……”湘程失魂落魄地从外头进来，看着从椅子上腾起的若雅抿了抿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怎么了？你去探听消息，怎么样了？”若雅看到湘程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个数，却仍是要问清楚才甘心。
“公主……”湘程突然大声痛哭，抱住若雅颤抖着身子，啜泣着说。
“华丞相被匈奴人杀了……呜呜呜……还被割下首级，挂于城楼上。呜呜呜……”
湘程几次三番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再也忍不住了。
“跟着华丞相前去的几名侍卫也都被砍了左臂，留下的血从正门一路流到了正殿……呜呜呜……”
即使从小受过魔鬼式的训练，可这样残忍的画面她却从未遇到过。
如今亲眼看到那样灭绝人性的一幕，她又怎么还能维持素日的冷面？
而最残忍的是——“匈奴主将还让侍卫们带话回来，说……今日匈奴誓必要血洗楼兰。”
听到这，若雅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双眸瞬间没有了神采，碧蓝的眸子仿佛两颗没有生命的猫眼石一般，定定地不动分毫。
“公主……”湘程扶住若雅的身子，扶她到方桌旁坐下。“公主，王让我速带你离开王庭。我们这就……”
湘程边说边往柜边去，预备收拾一下必带的物品，然后带着若雅从密道逃离。
“不！”若雅挣开湘程的手，站在一旁直摇着头。
“我不走。我不能离开父王和母后。”
“公主！你不能留在这！”湘程跑过来从正面扶住她的身子，暗蓝的眸子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为什么？”若雅抬头，看着湘程。
“为什么我不能留在这？我从小在这长大，如今父王母后都要面临一场厮杀，我怎么能留着这？！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若雅轻轻拂开湘程的手臂，准备打开门出去。
“公主！别人留在这，只是死。可是你会生不如死！”
看到若雅心意已决，湘程再也不想瞒下去了，脱口而出。
“为什么？”若雅放在门板上的手停下了动作，回过头看着湘程，满脸疑惑。
“为什么我会生不如死？”若雅慢慢走回湘程身边，轻声问道。
“我总感觉你有什么瞒着我，到底是什么？”
听到若雅这样问，湘程一下子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想到公主从小性子就执拗，她决定的事，如果没有相当可观的理由，谁也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现在，她只能实话实说了。“公主，奴婢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千万要挺住。”
看到若雅点头，湘程才狠狠地深呼吸一下，娓娓道来。
“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说匈奴原本拿了万金是真的想与楼兰修好，可是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风声，说……”
湘程突然停住了口，偷觑着若雅。
“说什么？”
“说……公主不愿远嫁匈奴，所以设计中毒一事来回绝联姻一事，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楼兰长公主已非处子之身。”
湘程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若雅，生怕她受不住。
“这……这是谁传出去的？”若雅扶着桌面，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
“奴婢也不知道。按道理，这是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可……匈奴那边就是这样传来的话。说是楼兰胆敢藐视匈奴，匈奴王知道此事，盛怒挥军，发誓匈奴铁蹄定要踏平楼兰。”
若雅绝望地瘫软下身子，扶着桌子的手无力地滑了下去。
“公主，若到时候被匈奴抓到你，后果不堪设想啊！公主，哪怕是为了楼兰王室最后的名誉，公主你也该和我离开这啊。”
若雅呆呆地看着湘程真挚的脸，泪眼婆娑，颤颤地说道，“我已经无路可选了？”
“恩！”湘程咬着唇，含泪应道。
“公主。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事情平息，我们再想办法。你是月氏最后的希望啊。”
若雅缓缓闭上了眼，滚烫的泪从长长的睫羽滑落，碎了一地。
湘程拿了包裹，带着若雅小心翼翼地快步走过长廊。刚要走向密道，却听到大批的匈奴军正从不远处走来。
“快！你们到那里搜。月若雅一定在附近。王说了，一定要抓活的！”
“是。将军你放心，我们已经抓了楼兰王和王后，其他王族也已一并擒住，一个小小的楼兰公主肯定跑不出我们的掌心。走，我们去那里！”
“公主……”
湘程带着若雅躲到身旁的假山后，在感觉匈奴军在步步逼近时，湘程看着若雅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若雅摇着头，扯住湘程的衣袖。
“小心。”湘程拂开若雅的手，眷恋地看了若雅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向反方向跑了出去。
“快！那里！”
匈奴军看到有人影闪过，立马指挥所有人往湘程所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湘程……”若雅看着再无人影的庭院，忍着泪走向密道暗门，拧开了树枝掩住的巨石上的机关。
石门瞬间被打开，在若雅走入后，又悄无声息地掩上。
若雅走出密道，来到圣境。罗布泊的湖水依旧碧蓝清澈，寒潭倒影着周遭的树影，水面上漂浮着零星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