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春去秋来,短短几载匆匆而去。时光如水,未尝往矣。
十年后。
岚烟缥缈,云盘青峰,仙雾缭绕。
仙琼阁外门阶梯,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弟子正在拿着扫帚专心扫地。
忽然,远处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步履轻盈,是名女子,她朝女弟子方向小碎步走来,愈来愈近,没过多久,这人就来到了女弟子的身边。
这人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女弟子手里的扫帚,她脚步不停地拉着女弟子往前走,她咋咋呼呼地说:“肖杳,你怎么还在扫地呀?”
这个名叫肖杳的女弟子还没跟上她的步伐,踉跄了一下,肖杳迷茫地眨了眨眼,问道:“张莹师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莹望了肖杳一眼,口气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是遴选之日!我昨晚还喊你今早记得叫我起来。结果!唉,气死了!都日上三竿了,那里肯定没位置了!”
肖杳自知理亏,缩了缩头,委屈地说:“怪管事今早急着让我打扫阶梯,一做事,我就忘了这一茬了。”
张莹不说话,瞪了肖杳一眼。
肖杳弱弱地问道:“张莹师姐,你说的遴选之日到底是什么?”
肖杳才入仙琼阁外门几天,太多事不清楚。
张莹没好气地道:“感情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呀。”
肖杳讪讪地抓了抓头道:“昨个儿,听了长老的讲道,有所顿悟,入定的便有点早……”
修仙之人是没有睡觉这一说的,晚上都是用来修炼,进入修炼状态便是入定。
张莹算是服气了,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遴选之日就是每年这一天外门最厉害的三人要进行一次角逐,三个人中第一第二的人入灵引人,第三名那位入内门。灵引人不会需要我再给你解释一遍吧?”
肖杳连忙摇头:“不必,不必,师姐你前天跟我讲了的。但是既然第三才是入内门,那这个比赛还有什么意义?内门不是我们外门弟子梦寐以求的吗?”
张莹道:“不,灵引人比内门更锻炼人。内门弟子都是精英弟子,养尊处优,不曾经历真正的生死搏斗,而灵引人作为出门历练打头阵的弟子,他们经历的远比内门多,况且灵引人获得的灵丹妙药不必内门差。所以这几年来外门弟子对灵引人的名额越来越重视。”
肖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张莹师姐,那今天斗法的是哪几位?”
张莹口气不掩崇拜之情:“外门第一苏清、外门第二苏谙、以及外门第三慕容晟!”
张莹说罢,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肖杳虽不晓得张莹口中的那几人是谁,只知道前日长老授课时说观看高阶修士对决有助于自己修行,那几人都是外门的厉害人物,他们斗法肯定不一般,想到这里肖杳也有些迫不及待了,跟着张莹加快步伐。
肖杳跟张莹走到道场时,外围已经人山人海。外门弟子都是炼气修为,还没到能御剑飞行的程度,只能干站着,人挤人。
张莹气得跺了跺脚,抱怨道:“明明去年也没这么多人的啊!”
肖杳环顾四周,眼尖地瞅见不远处有棵矮树,她拉了拉张莹衣角,指道:“师姐,你看!”
张莹顺着望去,喜不自禁道:“走走走,我们快爬上去!”
肖杳和张莹爬上矮树后,刚好这时道场上的结界罩起。张莹定睛一看,说道:“天啦,都比到最后一场了!是苏清和苏谙斗法!”
肖杳只觉场上两位少女都美得不可方物,分辨不清谁是谁,便问道:“师姐,谁是苏清?谁是苏谙啊?”
张莹道:“左边是苏清,右边那个是苏谙。”
肖杳眯眼向苏清望去。
苏清一身外门白衣亭亭而立,她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清扬婉兮,气质卓然,冰清玉润不为过。仿佛丽质仙娥生月殿。
肖杳不禁赞叹:“好一玉洁冰清的佳人!”
此感慨一出,张莹便知道肖杳赞叹何人,她想世间能美得如此令人毫无非分之想,只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独苏清一人。
肖杳又朝苏谙望去,若是说苏清美在高贵冷艳,那苏谙则美在无懈可击。
苏谙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华容婀娜,柔情绰态。
肖杳失了言语。她觉得能与苏谙比肩的,只有苏清了。
肖杳思考了片刻,问道:“她们都姓苏,难不成是一家人?”
张莹点头:“她们可都是清河苏氏的人。”
肖杳明了。
张莹又道:“我们仙琼阁不止她们两个清河苏氏,至于有几个,以后你就便知了,最有名的那个可不是苏清。”
肖杳惊讶:“还有更厉害的?”
“那自然,苏清再厉害也只是个外门弟子,虽说能和内门弟子打个平手,可较之木兰峰的苏璎,苏清还是差远了。苏璎乃我们掌门的亲传弟子,十一岁筑基,其逆天资质比当年的顾清潇有过之而无不及。”
肖杳震惊。
顾清潇可是在修真界传颂几百年了的天才,如今还有人的资质比她还逆天,想一想,简直可怕。
张莹指了指道场,只见苏清和苏谙已经各自祭出灵器,准备开打,肖杳便不再多言,聚精会神地看斗法。
这厢顾清潇正在凝神聚气,不敢马虎。
她和苏谙相处十年,不曾摸透过苏谙的底。苏谙五灵根,按道理应该是最废材的资质,可是这些年也不见得她修为有所落下,她的修行控制的十分得当,并且游刃有余。
顾清潇心底觉得苏谙是故意将自己修为压到和她平齐,其实苏谙她实际实力应该是深不可测。
想到这儿,顾清潇更警惕了一分。
顾清潇祭出自己的白绫灵器。苏谙动了动手,手上多了一把桃粉绸扇。
顾清潇眯了眯眼,觉得这把绸扇着实眼熟,脑海里不自觉地蹦出了苏案的手执绸扇翩翩而立的姿态。
她记得苏案那把扇子是月白绸扇来了。可是这两把也太相像了吧?难不成桃花扇也有个姊妹扇?
其中绕绕弯弯实在太难想了,顾清潇索性不再去想,定了定神,鼓动白绫向苏谙袭去。
苏谙一跃,脚踩白绫腾空而起,桃粉绸扇调转,似一把利器割向白绫。
顾清潇反应极快,手指快速结印,她轻轻喊道:“冰墙。”
白绫上面出现一层冰,阻住了桃粉绸扇的攻击。
苏谙念了一口诀,桃粉绸扇的面上出现一团火,猛烈地向冰融去。
顾清潇蹙了蹙眉,她意识到苏谙五行灵根只要有火就能克她。此局对她大大不利。
如果就继续这样胶着,只会耗尽灵力,得不偿失。
顾清潇当机立断地解了冰层,收了白绫。
她口诀轻念,突然一层冰力从苏谙手上扇骨而起,掐住了火势。
苏谙退了几步,低头望着自己的绸扇,眸光闪了闪,拂袖去掉了扇面上的那层冰,合上扇子。
表面上苏谙镇定自若,其实她震惊不已,顾清潇对灵力的控制实在是太精妙了。
要知道大部分人运用灵力都是大而化之,例如用水系法诀,修士们直接想的是如何将水势弄得浩大,而不是去着重于细节,从点滴入手,逐一击破。
顾清潇刚才就是从点面入手,那股冰力直接从扇面起,不再用什么冰墙虚张声势。
苏谙心想,若是顾清潇的冰再霸道一点,这桃花扇可没那么好运了。
桃花扇似乎听到她心中所想,竟然“嗡嗡”震动起来,像是无声反驳苏谙的话。
苏谙冷冷瞥了一眼它,霎时扇子又乖巧地安静下去。
好在桃花扇的异样只是一瞬,没有太多人注意到。
苏谙心知这一局只能用火攻,其他的金木水土根本不管用。她口诀念起,轻声道:“火囚。”
无数道火焰条条交错,拔地而起,以囚笼之势困住顾清潇。
顾清潇手缚白绫,快速左右击打火焰,以便自己从空隙中脱身。
只是苏谙早就看出了她这一意图,外围又拢上一层火。
顾清潇可不想就此坐以待毙,白绫收拢细卷如一根绳子冲出火圈,勾住一棵树,顾清潇身上用灵力护体,轻轻一拉,顺势飞出火圈。
冰火斗法,上天下地,外门弟子们都看直了眼。
两人实力相当,可毕竟不是生死之战,谁都没有尽全力,此番斗法不过浅尝辄止。
尽管如此,顾清潇素来讲究个“礼尚往来”,苏谙以火囚占尽上风,顾清潇想了想,还是要还这个“礼”的好。
顾清潇口诀轻念,她周身一丈以内,空气突然扭曲,四周的水汽被抽干,几乎是眨眼,顾清潇背后的空气墙被密密麻麻的冰尖塞满。
顾清潇白绫缠身,飘然若仙,念道:“万冰穿骨!”
千百个冰尖齐发,向苏谙袭去!
场下不少弟子被此阵势吓住了,还有人闭上了眼睛,生怕见着一个被戳了千百个窟窿的人。
苏谙镇定自若,手一横桃花扇,扇子一扇,大火拔地而起,火势比之前更大,稠密得要接近于火浆了。
千百冰尖还没接近火浆,就被周围制造的高温融了去。
坐在上首的两位长老心下极为震撼。她们两人斗法不啻于两个筑基期弟子斗法。前途真真不可限量!若真要她们认真打起来,恐怕双方都占不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