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菲菲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总找不到文硕,打他手机总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去他家里也没有人。干脆趁着今天自己没有夜班来单位找他,偏偏这么巧,刚一下车就遇到了刚出来的毕安二人。
齐菲菲只看了毕炜一眼,就低下了头,想要从二人身边走过。
而毕炜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疑惑,不过他还是大大方方地冲着齐菲菲打了一个招呼:“哎呀,这么贤惠呀!”没有丝毫的讥讽味道。
齐菲菲抬起头来看看毕炜,又看看安琪儿,忽而微笑说道:“你的女朋友?”
毕炜耸了一下肩膀,不置可否。那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女友漂漂亮亮的呢?齐菲菲无意中造成的误解,令他老怀大畅。
倒是安琪儿心下不平,不冷不淡地说道:“别误会,只是同事而已。”
毕炜冲齐菲菲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他在办公室呢,这小子现在也沉迷案件了。”
闻听此言后,齐菲菲微微点了一下头,走开了。
上车后,安琪儿问道:“刚才那女的是什么人?”干警察这一行,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更何况安琪儿这么聪明的女孩儿,她本能觉得,这个女孩儿是想避开毕炜,这俩人似乎有着一种非凡的过往。
“你住哪里,我送你。”毕炜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不用了。”
车厢内一片沉寂。
燕垣市被夜幕所笼罩,路上行人渐稀。文硕还在电脑前一遍遍筛过监控录像,旁边放着齐菲菲刚刚拿来的宵夜;毕炜躺在了家中的床上鼾声四起,时不时挠挠胸脯子,吧嗒吧嗒嘴;刚刚洗漱完的安琪儿则坐在梳妆台前,敷着面膜……似乎这个夜晚与平时也没什么不同。
而在燕垣市西郊的高速公路某段,一辆黑色的尼桑轿车停在了应急车道上。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身着连帽卫衣,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蓝色的口罩。一下车,他警惕的眼神便四周扫视着。
虽是深夜,但是高速路上还是偶有几辆车飞速驶过。只是,谁都不会注意到路边这个人的存在。
他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抱出了一团包裹成长条椭圆形的白布,毫不犹豫地隔着护栏丢了出去。做完这一切后,这个人头也不回地拉开了车门,开车扬长而去。
路过的车辆车灯长明,忽然,一辆车的车灯映射在了这团白布上,借着明亮的灯光,即使是一瞬之间,也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斑斑血迹!
第二天,毕炜睡到了中午才悠悠醒来,当他赶到市局的时候,文硕和安琪儿都不在。陈淦对他说,俩人都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应该是去了燕垣国际酒店。毕炜又急匆匆地赶往酒店。
在向大堂经理表明身份后,大堂经理带他来到了保安室。在这里,见到文硕正在询问一个门童,而安琪儿在一旁认真地做着笔录。俩人见到毕炜气喘吁吁地进来,谁也没有说什么。文硕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安琪儿,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门童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脸上稚气未脱,说话还带着外地口音:“那女的很漂亮,走的时候,我还问她要不要帮忙叫车,她哼了一声就走了,没有说别的。”
文硕想确认一下情况:“你注意到她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南边。”
这一点倒是跟监控中的影像相吻合。花了半天的时间,询问了酒店当天值班的工作人员,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文硕便提议能否去1916房间看一下。
客房部的经理是一个大胖子,刚才站在那里,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往安琪儿的身上瞅。直到毕炜喝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哈腰,满脸谄笑:“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然后带大家出了保安室,乘坐电梯。
在电梯里,这肥胖的经理讪讪笑道:“1916房间入住了客人,刚刚退房,恐怕找不到什么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是离不开安琪儿。安琪儿当然觉察到了这一点,只是将头扭向了一边,强忍着不发作。
文硕站在了前面,眉头紧锁地思考着问题,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是毕炜忍受不了了,没好气地吼了句:“哪儿他妈那么多话,你办案还是我们办案?”
客房部经理久经商场,最是圆滑。见毕炜发怒了,赶紧掏出了一支烟递上去:“唉,我们平头小百姓,什么都不懂,您多担待。”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十九层。大家来到了1916房间。经理拿出了房卡打开房门,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息,像是汗脚。虽然刚刚收拾了房间,喷了大量的空气清新剂,但是这种味道还是很冲。
经理的神情很尴尬,掏出了手帕擦着额头的汗水:“这……这酒店什么样的客人都有,遇到个把不检点的……也是……也是有的。”
毕炜的目光锁定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摆放着杜蕾斯、冈本……一堆用具。哂笑一声说道:“客人不检点还是你们酒店不检点啊?”
“没……没办法,上面的意思,我也只是听吩咐办事。”
三个人在房间中仔细搜寻了一番,酒店天天做房,就算是有线索也被清理干净了,只好离开。临走前,毕炜小声警告客房部经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花花肠子,把那些歪心思都收了。还有,你要随叫随到。”
酒店行业最怕遇到这些警察了,只要他们大规模找上门,肯定没好事。不是抓瘾君子就是逮通缉犯,不是扫黄就是抓赌,生意肯定做不了了。经理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是应道:“您放心,您放心。”
三人从酒店出来,文硕亲自驾车,沿着摸索出来的孔禹婷走过的道路行驶着,一直到了一处小卖部前面。
说是小卖部,门外还陈列着几张小矮桌。其中一张桌子上摆放着棋盘,两个白发老头儿正杀得兴起。旁边还站着两三个围观的路人。
毕炜一看到这个地方,不禁皱眉:“怎么来这儿了?”
停好车后,三人下车,文硕朝着下象棋的人走去。
只见一个年约六七旬,穿着白背心的老头儿拿起了手里的马,高高扬起,嘴里高喊着:“嘿,老刘头,我看你死不死!马卧槽!”
“叭”的一声,清脆响亮。红方的马彻底堵死了对方的活路。没想到对面的老头戴着厚镜框,毫不退让:“不算,不算!老张你……你……你这是无赖啊!”
一听对方不认账,老张急了,梗着脖子喊:“嘿嘿,你想悔棋,反倒说我无赖。我去你的!”说完,一把将桌子给掀了。
老刘抬起屁股,脸色阴沉,“哼”了一声就走了。路人也都散去了。
这一幕,恰好被三人看到。毕炜不由笑道:“行,这张叔啊,这一身暴脾气得带进棺材里了。”
老张闻声往这边望:“谁啊,这么咒我,你他妈才进棺材呢。”刚说完,他仔细定睛瞅了瞅。
三人走过去,文硕开口道:“张叔。”毕炜道:“张叔,瞅瞅,还认得不?”
老张觑着眼睛看了片刻,立时笑道:“嘿,小文。”又看了看毕炜:“你是……嘿,你个小王八蛋!小时候在我这儿赊了八毛钱,怎么着,今天是不是平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