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一声短促的低喝声顿时响起,那些将士顿时齐齐上前,冷冽的刀锋戎破浓重的黑夜,四下里一片肃杀之意。
婧弋终究闭上眼,再挣眼时眼中多了一抹杀意,匕首轻扬,寒芒闪耀当空,浑映着她苍白但却坚韧的脸庞,噌的一声,便也在瞬间要去了两人的性命。
黑暗笼罩大地,婧弋身姿矫健毫无拖沓,仅是片刻,便也要去了数人的性命。“你们也想如他们一般吗?”
她白色的衣衫早已被血色侵染,在这夜色下现着诡异的颜色,她紧握着匕首,横卧于胸前,眼里满是杀意。
婧弋右手收匕,身子微闪,凌厉的眸光正要闪至那脖颈,一声鲜肉撕裂般的声响却也阻止了她的动作,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贯穿手腕处泛着银光的箭头,上面璀璨的红珠微微闪动,随即缓缓滑落。
“大人……”
婧弋缓缓转身,睁着一双璀璨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人,弓弦因为主人的用力此刻极力晃动着。
“你当真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吗?”庾冰的声音极冷,带着最后的警告。
婧弋就这样站在那里,火光下,那消瘦的身子几欲摇摇欲坠,可她却至始至终看着那中年男子,带着嘲讽。“下令大开杀戒的,是庾相。”
“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下令住手。”
“束手就擒?”婧弋冷笑。“束手就擒,庾相就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庾冰却道:“擅闯皇陵本就是死罪,本相念在先皇隆恩,可留你全尸。”
婧弋看着他,而后竟放声大笑了起来,道:“全尸……如此我倒要感谢庾丞相了,可婧弋若是不愿呢?”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相的耐性是有限的。”庾冰声音冷了几分,若不是看在太后和先皇的面上,他必不会与她这么多废话。
婧弋未着急答话,抬起左手,紧握那箭支,没有任何犹豫的猛的拔出,伴随着滴滴猩红。
她将箭丢掷在地上,声音沙哑却带着坚定,道:“口舌之事就不必再浪费了,你要杀我,现在不是很好的时机吗?”
庾冰恼怒异常,指节分明的手缓缓收紧。“不知所谓。”
话音刚落,无数利剑便也袭来,肩膀的伤很痛,婧弋却并无时间顾忌,扬手阻挡,强烈的力道更是让婧弋虎口发麻,不由后退了几步。
匕首挥舞,旋转,健硕的将士缓缓倒下。
此刻一切都是寂静的,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半响,粗壮的厮杀音再次响起,飞溅起的鲜血落在每一处。
胸口被狠狠地击中,砰的一声,婧弋的身子直直向那石麒麟上撞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胸口的肋骨似乎断了,刺穿和断裂的痛让婧弋苍白了脸,薄唇紧咬,压抑不住的咳嗽声猛烈地响了起来,带着殷虹的血迹,每咳嗽一声,似乎那断裂的肋骨就这样刺在肺叶上一般。
她匍匐在地,浑身是血,连最后站起来的力气都无,可眸光却依旧倔强的狠狠的看着那些拿剑逼近的人,带血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缓缓闭上眼,这样也好,至少……能死在哥哥的墓前。
鲜肉被撕裂的声音传来,血液四溅,婧弋却并未感受到疼痛,只觉腰间一紧,便以落入一冰冷的怀抱。
“女人,不过数日未见,你便把自己弄的这般狼狈吗?”冰冷的声音传来,石闵的话语听不出什么语气,他的身体本就没什么温度,可怀中的女子浑身竟是冰凉。
在闻声后婧弋是一愣,缓缓睁开眸,有些涣散的眸看着眼前的人,一袭黑衫,玄铁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可那双眼,他却认得。
石闵……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竟然还有同伙……”庾冰是惊愕,这样的身手,此人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要帮这个丫头!
那人薄唇狰狞一笑,眸色只是一片阴鸷寒冷。“同伙不敢,碰巧路过,看到一场好戏,便情不自禁驻足,不过似乎打扰了庾丞相的雅兴了。”
庾冰眉心紧蹙,目光死死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能如此确定唤出自己身份,又有如此武艺,该不是常人的,可是大晋之中武将他多数是认得的,眼前的人他却猜不到是谁……
“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声音冷了几分。
“代价?”石闵薄唇一扬,却仿若九重地渊杀伐随性的人间阎王,薄凉异常,长眸扫过怀中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女子,道:“世人皆道庾丞相乃旷世贤臣,到不知这小女子做了什么,能让旷世贤臣的庾丞相下如此大的狠手。”
“此女重罪之身,拿下她又有何奇怪,此事本与你无关,你若执意要管,便不要怪本相不客气了。”庾冰道。
婧弋染血的手攥着他的衣袖,嘶哑的声音极为虚弱。“此事……此事与你没什么关系,赶快离开这里。”
“女人,我们的赌约尚未完成,你又有什么资格死?即便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中,旁人,不配。”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凉意。
“你既找死,我便成全你,拿下!”
那些将士哪管其他,只依言照办,可更多的人却是朝他怀中女子袭去。
石闵眸光一寒,长袖旋转,浮云踏浪,石闵便也带她移至了别处,躲过了迎面的寒光一斩,掌力更是无情的扣在玄衣之人脑间,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那人重重跪在了地上,双眸圆睁,暴突着眼珠里尽是血丝。
便是已经习惯生死的婧弋从未见过这般身手,他竟有这般掌力。
众将士惊愕在远处,不曾想这人有这样的身手,可踌躇只是一瞬间,一人倒下便有另外的人扑了上去,势要要去他们的性命。
瑟瑟的冷风无故传来,一股不知而起的杀意蔓延,如削骨的钢刀,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石闵眸光冰冷,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的朝来人袭去,杀意腾空而起,那些将士忽猛的楞在原处,神情惊恐,却只能木纳的看着血液从自己身体流出,而后重重的瘫倒在地,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