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夜你在她身旁陪了一宿？！”燕无渊端着茶的手抖了抖，听到燕九司同他说他刚从宗政府回来。

燕无渊一大早从皇宫里赶来，本来是有要事要与燕九司商量，却没想到碰了个空。府上的人都说未曾看见燕九司，门口的侍卫也没有看到他回来，幸而看见了正要出门的无涯告诉他燕九司在宗政府。

只是他刚准备问无涯燕九司那么早去宗政府做什么，燕九司便面带着倦色回到了府上。他洗漱好后换了一件衣裳，天青色的宽松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随意却又华贵，就像是只要是一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他都可以穿出一种高雅的味道。

燕九司坐在椅子里，慵懒地靠着椅背，告诉燕无渊自己将宗政凉尘送回房后又留了一宿，刚刚才回来。这不说还好，一说燕无渊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燕九司会委屈自己陪一个相识根本不久的女子一个晚上，导致自己没有睡好？在以前这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但现在，他竟然做了？别人或许不用惊讶，而燕九司，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燕无渊看着燕九司毫无否认的意思，也应该不是在与他开玩笑，燕无渊喝了口茶压了压心中的惊讶，笑道:“昨日你突然跑人家马上去也是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你竟然还那么用心陪了人家一夜。”

燕九司淡淡一笑，道:“我故意的。”字字都说得十分清晰，毫不掩饰，也毫不留情，似乎说的不是他自己一般，带着冷冷的寒意。

燕无渊也并没有被这一句话所惊到，毕竟，这才是他知道了解的燕九司。很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也十分清楚自己需要怎么做，不会被外界的一切所迷惑、所误导。所以被女色所诱，这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他也不曾做对自己无利的事情，所以他所安排的一切都有他所要达到的目的。

“你是不想她被母后所利用对吧？”既然他都说自己是故意那么做的，燕无渊也就大胆地猜测他的目的。

燕九司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斟了茶，拿起茶杯再次倚回椅子里，才说道:“嗯，不过也可以让她到时在我身边安稳一点。不过，没想到她真的特别爱抓着我，我便也就趁势来演了一把戏。

从一开始，她就十分肯定，我接近她是为了对付太后，我今日告诉她我确实有目的却没告诉她是为了什么，所以指不定她为此会反而减少戒心。也确实，她对我并无太大的利益。”

听了燕九司那么说之后，燕无渊也没有说什么，他从来不参与燕九司与宋太后之间的硝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好自己的政事而已。

“那之后呢，你这么说不怕人家宗政大小姐伤心难过吗？”

“她若明白了，自然会清楚，这场利益斗争之间是没有感情的。”燕九司果断又决绝地回答道，他依旧面带笑意，如水般轻柔让心也舒适了下来，只是这绝情理智的话却与他格格不入。

“今日我还有意外的收获。”燕九司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打在椅子边缘，手指轻敲木椅，故意卖关子。

“说来听听。”燕无渊也不拐弯抹角，直奔要点问道。

“在宗政凉尘的院子里，我看到了一个人。”

“何人能让你觉得是‘意外收获’？”燕无渊觉得这能让燕九司觉得意外的事，可能已经不多了。

燕九司抬起眼帘，启唇说出二字:“容杨。”却让燕无渊微皱眉头，像是有些紧张的样子。

燕九司见他如此，便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不确定，毕竟只在画像上见过而已。可能是我一夜没睡好，看花了眼而已，毕竟上一次见他是在……十年前。”他说得十分淡然，对此事也根本不像燕无渊那样紧张，或许说，他根本不怕。

“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不能松懈。最近北方又开始排兵布阵，操练军队，怕是又要向我们宣战。”燕无渊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以还河为界的南北分界线处，自从一年前便战事不断，战报接连不断。这北傲大地也不知是怎么了，像是故意的，打打又战和，过了一个阶段又带兵而来。让燕无渊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这北方地势特殊，一时难以攻破。

就算燕九司这个“军师”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攻破北方强有力的防守。而他现在做的就是设置了一个比北傲军队更加难以攻破的阵势，慢慢地消耗他们的精力，自己再慢慢布局做打算。

“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拿我们没有办法，既然我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那不如就与他们耗着。北傲这一招是在刺探我们的虚实，若我们贸然出手了，指不定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人马，到时候我们一时无法快速派兵遣将，自然吃亏。”

燕九司慢斯条理地分析道，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如一毫无波澜的湖面。好看白皙的手露出了宽大的衣袖，左手上那根红丝带依旧静谧地被系在他的手腕上。他给人的感觉如此稳重，似乎势在必得。

“如今不用管他们，据探子汇报，北国一时无法筹集到那么多军队。”燕九司这一句话是给了燕无渊一颗定心丸，既然是虚张声势他们便不必太过于掏空心思地去对付他们。

“那么，明日的中秋晚宴你要去么？”燕无渊岔开话题，撇去沉重的军情，从国外聊到宫内。

燕九司听后轻笑，有些无奈地反问道:“她们女眷的宴会我去做甚？”

燕无渊也跟着露出了笑意。

“太后是给你选妃，我的王妃早已选好了。”燕九司看着燕无渊，似乎有几分嘲笑的意思，就像在“我王妃已经内定好了，您这三千佳丽自己看着办吧”。

弄的燕无渊哭笑不得，道:“这三千佳丽想想就够让人害怕的，皇叔不如帮朕分担一半如何？”

燕无渊连皇帝的专称都使了出来了，燕九司也笑意更深几分，回道:“皇侄莫客气，本王无福消受，若是和你抢了岂不没有一点长辈的度量了？”他语气真切，却惹得燕无渊无奈而笑。

“好了好了，不玩笑了，明日来不来你随意。今日早朝我已经帮你解释身体不适，好好歇息吧。”说完燕无渊便起身辞别后准备回皇宫。

燕九司也只是点头答应，也没有起身前去送别，很听话的回到卧房里闭目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