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是在自我安慰,更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经忘了我,对他而言,我是太子的细作,是背叛过他的女人,他如今已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凤黎国新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来寻我?
我安静地躺下,咬了咬唇,递给那男人一个倔强的眼神,“暗爵王会来的,他说过打下这江山做聘礼,风风光光迎我过门,他是个顶天立地,一言九鼎的人,绝对不会食言的。”
话落,我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的声音,蚀骨的痛在肆无忌惮地撕咬我的心脏。我侧过脸去,不让他看到我此刻的表情,感觉眼眶热得发烫,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睡吧!别再想了,本王会好好照顾你的。”他坐在床边,轻拍着我的背,声音里透着一丝忧虑。
他还想说些什么,喉头有些沙哑得嗯了几声,却没有再开口。鼻息长叹一声后,起身吹灭了铜雀烛台上的烛火,替我掖好被角后,便转身出了寝殿。
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他在门外和婢女低声说到:“好生伺候你们家主子,她若是夜里踢被子,一定要给她盖好,她若是夜里又爬起来开窗看夜空的话,一定要劝她回去睡觉,并且把窗关好,如果她冻着了,本王为你们是问,听明白了吗?”
“是,萧郎王。”白术和芍药慌忙应声到。
她们回来关上房门,到我寝殿隔壁的厢房中休息去了,那个是侍女专用的卧房,紧挨着我的寝殿,如果主子有什么需要,轻唤一声便能听到,两个房间就隔着一张布帘。所以她们虽然压低了声音在说话,我依旧听得真切。
芍药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真不知道我们家主子是怎么了,宫里的娘娘哪个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巴望着萧郎王宠幸,我们家洛溪主子倒好,入住月华宫都三个月了,不让王近身也就算了,连话都不肯跟他多说,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毛病。”
白术小声地嘘了一声,“你小点声,宫里谁不知道萧郎王最宠爱的便是我们洛溪主子,大家都得把她当菩萨供着,你可别乱嚼舌根,小心伺候着。不过说来也奇怪,真不知道王看上她什么了,宫里的娘娘哪个不比她漂亮,比她婀娜多姿,就她那样说不定是皇上在民间喝醉了酒,稀里糊涂地把她给办了,见她可怜才勉强带回来的吧!”
我耳朵尖得很,就算此刻躺在床上,却依稀能听到这两小妮子的嘀咕。可恶!敢说我坏话!看我怎么整你两小妮子。正好我今天没怎么进食,现在肚子正饿得慌。
我慵懒对偏房里的侍女说道,“喂,芍药,白术,你们两给我去膳房弄些什么鲍鱼海参,熊掌之类的来当宵夜,本姑娘饿了。”
她们一听,声音都颤了,慌忙跌跌撞撞地奔出了房门,跪倒在我床前。
“主子,那个……..膳房恐怕这会没厨子了。”
我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怎么,主子的话都不好使了是吗?御膳房没厨子,你们不会煮吗?快去弄,我还要吃鱼翅,松茸,快去吧!”
这下真是死定了!她们真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刚才怎么就这白术拼命忍着不敢哭出声来,声音怯懦地低低响起,“主子,那……那松茸,鱼翅什么的三更半夜的,我们两怎么敢去打扰御膳房的姑姑拿那些宝贝?不如……不如我们等明日再吃可好?”
“不好!”我冷冷的声音隔空传来,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到:“我现在饿了,那萧郎王不是交待你两好好好伺候我吗?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吗?”
此话一出,两婢女连连磕头谢罪,哭得稀里哗啦的,“主子,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我两以后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
“主子饶命啊!您千万别告诉王,否则我们会被杖毙的,主子您放过我们吧!”两人“咚咚”的磕头声直撞着我的耳膜。
她们认错态度诚恳,孺子可教也,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吃那些东西,只是想给这两个小妮一点教训,免得以为我好欺负。
好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行!我也不为难你们了,既然吃个松茸,鱼翅都特么那么费劲,那姑奶奶我就吃点清淡的吧!随便来了海鲜粥,瘦肉粥什么就行了,可不许再跟我讨价还价了,姑奶奶我得养足了精神,来日方长,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说完,我转过身来瞅着她们,那两婢女欣喜若狂地抹了把泪水,相视而笑,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两人赶紧磕头谢恩,“谢主子宽恕,主子真是宽宏大量,我两受教了,以后定会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不敢怠慢。”
“好了,快去吧!加些瑶柱和鲜虾肉,还有油也别放太多。”我一边满意地说着,一边朝她们摆摆手,示意让她们快去弄。
半柱香后,我捧着那海鲜粥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一想到暗爵王很可能早把我忘了,我就食不知味,彻夜难眠。
到了黎明即将破晓的时候,恍恍惚惚的刚有了一丝睡意,却被门外一串吵杂的声音给弄醒的。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发现那些个吵杂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大有破门而入的趋势。好像是芍药在阻拦什么人进入我的寝殿,我隐隐约约地听到芍药怯懦而又慌张的声音。
“晋国公,徐妃娘娘,我……..我家小主还在休息呢!您还是待会再来吧!”
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带着愤怒呵斥道:“混账东西!我徐王妃和晋国公在此,你们这些个小喽啰也敢阻拦?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赶紧进去通报,就说晋国公和我来了,她一个没名没分的贱民也敢睡到日上三竿都不出来接驾?”
一个低沉的中年男音带着一股子的轻蔑,“你们家主子比萧郎王面子都大啊!那萧郎王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地出来迎接,她一个人质居然敢对老夫不敬?”
芍药和白术一并跪倒在地,“我家小主是暗爵王的信使,王吩咐了,万万怠慢不得,还请两位不要为难。”
我听到两婢女那么可怜兮兮地跪地求饶也不敢放他们进来,便打算会一会门外那两个嚣张的家伙。
我一边穿好衣物,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这个徐娘娘这样低阶品的货色,不用想也知道是萧郎王众多嫔妃中的一员。那这个晋国公又是什么鸟。
这些个无聊人士找我作甚?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应该没得罪什么人啊?难道我不去找麻烦,这麻烦却找上了门?
我穿好那一身用金丝线秀的凤凰牡丹华服,如泼墨般的青丝用一精致的黄金凤头钗挽起。
刚绕出屏风时,那两人便“嘭”的一声破门而入。我宽袖一甩,斜躺在了大堂中央的雕花贵妃椅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手中的一束青丝,半眯着眼,轻蔑的目光掠过堂下那里两个急匆匆杀进来的两个人影。
我那一脸慵懒的媚态,让眼前那两个站着的人非常不爽。那十六岁不到的徐娘娘浓眉大眼,还算标致,一身鲜红的华服明显是穿来给我看的,否则今儿又不是逢年过节,嫁娶喜事什么的,穿什么大红色?那娘娘大概觉得只有这大红色能盖过我的风头。
这没长开的小娘娘对我横眉竖眼的,小小年纪好个犀利狠戾的眼神,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指着我一顿乱吠,“你,你就是那个让萧郎王独宠的人质吗?你怎么穿着皇后专用的金丝凤袍?居然还端坐着,赶紧下来接凤驾!”
接什么凤驾!当自己是皇后啊!真够嚣张的嗯?
刚刚那小姑娘说我身上穿的是凤袍?我有些不自信地往自己身上扫了扫,这绣工,这华美的凤凰牡丹图案,确实是艳压群芳,巧夺天工啊!之前萧郎王送我这套华服的时候我没在意,原来这是皇后专用的凤袍啊!
我不怒反笑,勾着唇,手里甩着那束头发打圈圈,朝堂下那个叫嚣得厉害的未成年少女挑了挑黛眉。
“小姑娘,你这么凶悍,你家萧郎哥哥知道么?没事别老找人麻烦,这对你的成长发育非常不利。”
“你这女子到底在说什么?”娘娘小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又气又尴尬的样子甚是可笑。
这女娃娃一点就着,哈哈,好玩!我玩心大起。刚想要继续作弄她,只见她小嘴一怒,带着一副哭腔,红着眼眶看向了一旁不动声色,威严肃穆的晋国公,“舅舅,你怎么不说话啊!不是说好了要帮我夺得后位的吗?如今这皇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乡下丫头要抢我的后位了,您这么不吱声啊!”
边上那个戴着官帽,一身暗紫色华服,留着长须的中年老头开口了,老练沉稳的语调波澜不兴,虽然带着一丝愤怒,却不易被察觉,这个晋国公还真是老谋深算,处变不惊啊!
只见那晋国公捋了捋胡须,眸底闪着狡黠之色,“洛溪姑娘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来找茬的,是来帮助您逃离萧郎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