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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风烟 第四十五章 是爱吗

下了一夜雨,满树的青青黄黄呼应着潮冷的地面,秋意渐浓。

从书城出来的时候,天又下起了密密的雨,方宇打开伞走进雨中。

走着走着,模糊的视野前方出现了一个人,没有打伞,就那样一手搭着额头地跑着,方宇越看越觉熟悉,稍加辨认就认出了邱欣,方宇立刻追了过去,她跑得很投入,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追她,直到方宇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才惊吓了一般转过湿漉漉的头,看到是方宇,顿时笑了:“怎么是你?”

方宇喘着气说:“你跑得还挺快!”

邱欣笑了:“我属兔子的呀!”

“还笑?!都冻成这样了!”方宇迅速脱下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她的身上,又伸出右臂一搂,把她揽在伞下,径直朝邱欣家走去。

直到了邱欣的家的楼下,两个人走进楼里,邱欣才看见,方宇把外套给她披上后,自己就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这一路疾走,也已经被雨打湿了,嘴唇冻得发紫,方宇把伞支到地上,伸手过来把披在邱欣身上的外套拿回来穿上,说:“你快回家吧。”邱欣伸手过去拉他的外套:“这都是湿的了,你跟我回家把衣服吹干了再走吧。”

“不了,快回家吧。”说着,方宇穿好外套,转身走进雨中。

邱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瘦高的身影渐渐走远,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是感动?是温暖?是喜欢?还是……

方宇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在看到邱欣冻得有些哆嗦的时候心里疼了起来,那一瞬间,只想给她温暖,只觉得她需要爱护。

回到小屋,方宇赶快脱下湿了的外套,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舒服的睡衣,倒了一杯热水,就算这样,还是打起了喷嚏,头昏昏沉沉,天还没黑就倒在床上睡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电话铃声,闭着眼接起了电话:“方宇?”方宇懒懒地“嗯”了一声,邱欣问:“是不是着凉了?”方宇这才听出邱欣的声音:“邱姐呀,没有,睡觉了。”邱欣立刻说:“噢,没事,那你睡吧。”方宇又懒懒的“嗯”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一会儿就睡着了。

邱欣听着方宇的声音像是感冒了,想着得去看看他。

第二天中午,邱欣拎上熬好的鸡汤来到了方宇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声,于是打电话:“方宇,我在你家门口呢。”

过了好一会儿,方宇才来开门,头发乱乱的,声音低哑:“邱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邱欣第一次看到方宇随意慵懒的样子,帅气的五官掩饰不住蔫蔫的倦怠,看上去让人凭添了几分心疼。

邱欣把鸡烫放到桌上,问:“我怕你昨天着凉,熬了点鸡汤,你还没吃饭吧?”

方宇:“嗯,不想吃。姐,你先坐。” 说着就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分别盛满汤后说:“姐,你也喝。”

邱欣没有推辞,拉过碗开始喝汤,方宇才喝了一口就咳嗽起来,邱欣说:“还是感冒了吧。”

方宇咳了一会儿说:“就是嗓子不太舒服。”

邱欣看着方宇每喝一口汤就要咳上几下,忍不住说:“你这体格差了点。”

方宇不好意思地说:“底子差,没办法。”

“家里有感冒药吗?”

“有。”

方宇接着一边咳一边喝汤。

邱欣很快喝完了,走到书架前随意翻书。

一会儿方宇喝完汤,起身去洗碗,桌子收拾干净后,沏了壶茶招呼邱欣:“姐,过来歇会儿吧。”

邱欣放下手里的书,坐回到桌前。

方宇倒了两杯茶,递给邱欣,自己也倒了一杯,正要喝,邱欣说:“感冒了就别喝茶了。”“没事。”

两个人默默地喝茶,安静了一会儿,方宇问:“你昨天冻坏了吧?”

邱欣轻松地答:“没有,我皮实,这都是常有的事。”

方宇直直地盯着邱欣:“你不会照顾自己。”

邱欣笑而不语。

方宇又倒了一杯茶:“你还会结婚吗?”

邱欣还在笑,正要说话,被方宇打断了:“你别总是一副要强的样子,你是一个女人,需要被人疼爱。”

邱欣的笑慢慢从脸上消失,过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我已经过了需要别人怜爱的年龄,也已经学会了自己爱自己,虽然有时候确实照顾不周,但这与婚姻无关。”

方宇的音量比邱欣的大上一些:“才三十几岁,别老把自己说得跟老年人似的,日子还长,你还是要成个家。”

邱欣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抬手看了一下表:“我得回去了,一会儿该接宝贝了,你好好休息,如果感冒严重,别忘了吃药。”

方宇送到门口,邱欣说:“别出来了,回去休息。”

方宇“嗯”了一声,看着邱欣走远。

昏沉沉地倒回到床上,又是一阵咳嗽。

自那日后,邱欣与方宇的联系日渐减少了。

她发觉自己对方宇的感情里似乎滋升了一丝爱意。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自己这个年龄还带个孩子,与方宇是不对等的,何况方宇对自己也不一定有什么别的想法。

为了杜绝自己的这一丝不该有的想法继续发展,她刻意地躲着方宇,有时候听方宇敲门,就装作家里没人,自己一动不动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脚步声渐渐走远。

方宇是过了一段时间才隐约感觉到邱欣在躲着自己的,虽是不明白原因,但也不好过问,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快到年底的时候,邱欣给方宇打来电话,声音很沉静:“方宇,你来我家一趟吧,有点事。”

方宇和邱欣已经几个月未见过面了,到了邱欣家门口,心跳得竟有些快。

门开了,邱欣的脸色有点腊黄,人也瘦了一圈,脸上没有先前明快的笑容。

方宇有点急切地问:“你怎么了?病了吗?”

邱欣勉强挤出一个笑说:“我没病,就是这段时间忙了点,你先坐,我去沏茶。”

方宇坐下来,习惯性的去看“不惹红尘”,竟发现那面墙空白一片,正疑惑着,邱欣端了茶出来。

两个人默默地喝着茶,方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静默着等待邱欣说话。

邱欣从旁边的桌上拿过来一个纸卷,递给方宇说:“这个送你。”方宇放下茶杯,慢慢展开纸卷,竟是那副“不惹红尘”。

方宇疑惑地看着邱欣,邱欣说:“我要搬家了。”

“怎么要搬家?搬到哪儿?”

“我要结婚了。”

“……”

方宇说不清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感受,先是痛了一下,接着又痛了一下,然后是一大片空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也忘了去乘公交车,也不知道雪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只是朝着自己小屋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直走到曾与邱欣不期而遇的街心公园,人随着脚步拐了进去,雪已经覆盖了整个公园,越下越大,扑簌簌地,像是直接落到了方宇的心上,冰凉凉地,夺去了心头的那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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