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见于蕙出来了，王羯随手把嘀嘀机装进裤兜里，端坐起来看大姐姐怎么说。

“成了，医生说会马上给景柚安排手术，只是康复期会长一些，两到三周左右。”

周围人不太多，于蕙特地省略去了一些比较敏感的内容，把景柚的事情和背景、与三部的联系大致给王羯简要介绍了一遍。

“哦……”王羯早就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和三部有关，倒也没什么情绪波动。“所以，小妞的伤势是你们隼卫的人干的？”

于蕙点点头，脸色不大好看。“没错，确实是我们手下的人干的。但是这次把她掳走的六个人不是我们下边的人，应该是三部中的另外两支。”

豺军是应急部队，严格意义上来讲属于军队的一类，自然不会参与到这种龌龊事里去，会玩明争暗斗这种把戏的也就鸠部隼卫两局了。

那么，鸠部的人？

王羯眼里浮出一抹阴郁。

扁毛畜牲、缩头鹌鹑，还有、夹尾巴土狗。

三部，呵呵呵。

“你说学校没有景柚监护人的联系方式、组织里也没有查到她在南洋的背景，那这两个星期的医疗费用都谁来承担？还有，谁照顾她？”

于蕙顿了顿，回答道：“戴忑说了，医疗费从打伤景柚的那几个干员工资里面扣，照顾的话……我做主，同样算到他们的工资里头吧。反正现在这个年头招工还不简单？随便开个每天三四十块的报酬就有一群下岗职工抢破头了嘛。”

“嗯。”王羯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那，景柚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没有深究那群归国南洋侨人的问题，事实上也懒得深究。谁都不蠢，自然知道隼卫规划的“保护”是个什么意思。

至于于蕙为什么能跟自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简单啊，因为“保护侨人”这件事，只能算是一笔外快，无关乎大明高层的权力斗争，最多算为某一方平添一些资本。

侨人无人权，勒索也可以说是自大同改革以来朝廷对南洋资本投入的一种回收利用……毕竟，现在真正的心腹之地，辽东、青州，还有西北防御罗西亚的战略要地都是一片糜烂，区区南洋……

日后再收拾也不迟，好歹是大明的禁脔，东瀛、扶桑等国的手是不可能伸到那里去的，区区土人暴动，疥癣之患而已。

估计朝廷上衮衮诸公都是这么想的吧。

于蕙嗔道：“她什么时候醒来，我怎么知道呢？你找她有事么？”

她当下看王羯的目光有些古怪了，估计是想起了对方抱着景柚时那怪异的举动——虽然后面还是把人家小姑娘扔到地上自证清白了。

幼女控？

王羯当然不知道她想到了那么尴尬的事，只是还想就女孩昏迷之前那几句呓语，提问一下而已。

他现在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戴忑那边也可能是故意闲着这把利刃，没什么安排可做，倒不如追查一下爱的底细。

“唉，算了，看来暂时没我什么事了。后面都交给你，我回学校吃饭去啦。”

王羯摸摸口袋里的嘀嘀机，感觉肚子里又空荡荡的了。

打架也要耗费体力啊。像几天前周五晚上那次，自己事前知道可能要动手，在一家烧腊店里点了两只完整的猪蹄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了半个小时，骨头都没放过，吃了个一干二净，油都舔光了。

估计老板后来收拾桌子的时候还有些小感动，哎呀，这客人真是个好人啊，卤的这么咸，用来下饭的大蹄髈子吃的骨头都打包带走了，一滴油都不剩，跟洗干净了似的……要是客人都这么省心该多好。

估计他也想不到，王羯走时嘴里还嘎嘣嘎嘣嚼着骨头渣子。

这可是现实，哪能像漫画小说里那样想发动什么能力就凭空用出来？难不成还吸收空气里的成分发挥使用么？

别逗了，要么吃、要么喝，要么使用身体储存的脂肪、血液中临时储存的葡萄糖等营养物质，通过天干地支二十二印、九字真印配合能量运转释放出超凡力量，要么就像异士那样老老实实地锻炼身体、学习格斗技来提高战斗能力吧。

这就是现实，不存在什么玄之又玄的奇葩理论，只有通过科学的力量体系脚踏实地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超凡力量。

当然了，少部分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怪物除外。

“那辆救护车是不能开回去了，估计鸠部的人也是租来的，维修费也是好大一笔呢……”于蕙想起那辆挡风玻璃被砸的尽碎的可怜救护车，忽然涌上一阵笑意。

“医院前面的小广场有公交车站，最近因为汽油限购令搞的公交车发行次数都削减了小半，你去等一会儿吧，看站牌，应该有能直接坐到学校附近的车路。”

“行，我先走了。”王羯拍拍屁股，去掉不曾存在的灰尘，径直小跑走了，他现在是真的很饿。

于蕙叹了口气，她还得留下来安排一下其他事宜，比如住院手续、医疗费用的垫付、景柚的生活用品，等等。

待会儿还得跟校领导请假，抽空让其他卫生老师代替工作啊。毕竟医务室还得继续开着，哪个学生又受伤生病了怎么办？

当老师，烦啊~唉！

忽然，一只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吓得漂亮大姐姐猛地一个哆嗦。

于蕙回过头，才看见是王羯又折回来了。

“于老师！那个，我……忘记带钱了……”

于蕙：“……我身上钱也不多，这点你先拿着……不用还了……”

她纤葱般修长的手指从上衣口袋里夹出一张五元面值的龙币，递给王羯。

王羯接过纸币，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身又用同样的速度小跑走了。

“这家伙……”

……

时间推进到下午，食堂那与教室同款的奇葩石英电子钟上的数字跳到13：26，即将关门的阿姨才看见一道瘦削的身影匆匆跑来。

那是……那不是早上吃了一屉包子的麻杆嘛？

她回过头，看见同事们已经开始收拾食堂的残渣剩饭了。

各类抹布、泔水桶拎在手上，一桌桌的剩骨头、饭粒、油渍被擦除，阿姨们都在发挥与臃肿身材不相匹配的速度清理桌面，以求快点下班午休。

糟了啊，今天吃的是排骨炖毛豆！

以那家伙的食量，会留下多少残渣……

快关门，歇业了，歇业了！

那边王羯原本就在饥饿的驱使下疯狂奔驰，见门口这戴着厨师高帽、白围裙的发福阿姨不仅要关门，还加快了速度，不由得也是心急如焚。

“别关啊，手下留情！！！！”

错过这一餐，可就又是饿上一个下午了啊！

别说什么出去吃饭，最近又不准备打架，有必要花那个钱么。

这一声怒吼中饱含着他对饥饿的恐惧，对龙币的惋惜，对速度的渴望。

快一点，再快一点！

食堂的大门，近在咫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