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傍晚,谪仙楼门前显得分外热闹,虽说这谪仙楼平常就如同闹市一般,但苏婉尤登楼的消息是惊动不少天海城的达官贵人,一时间都是坐着轿子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门口都是停轿子的脚夫和仆人。出轿子的达官贵人面带笑容,互相道着礼,约着一醉方休,一睹苏婉尤美颜。
在这条街的一头,四个公子哥模样缓步走来,但若是有人仔细看,就会瞧出东西来,中间的那个公子哥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倒是不像个男人,更像个女人。
这个像女人的“公子哥”其实就是雪凤,其他三位自然是李、王、司马三人。昨天众人散去后,雪凤独自在房间想着这件事,他们三个人来着谪仙楼快活,把自己扔在客栈,实在是越想越气,索性自己也和他们一同来到这谪仙楼。但女孩子放不下架子,于是换上一套男装,打着要监督他们的名义和他们一同来。
“咳咳,”雪凤清了清嗓子,说道:“说好了,我是来监督你们的,你们可不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李、王、司马三人相视一笑,齐声说道:“是。”
走至楼前,四人刚想进楼,没想到被一个看门的绿衣小厮拦了下来。那绿衣小厮眼珠翻动,上下打量着李诺归一行人,说道:“各位少侠,今日花魁登楼,不接闲客。”
李诺归头一歪,说道:“我们又不是看花魁的,找其他的姑娘也不行吗?”
那小厮似乎是不耐烦,没好气的说道:“那我话句话说。今日花魁登楼,不接穷鬼!”
确实,四人穿着打扮虽然体面,但不像是那种在青楼一掷千金的人。
“你!”司马平向前踏出一步,怒目圆睁。
“好好好。”王海心赶紧拦住,从怀中掏出请帖,递给绿衣小厮。那小厮接过拜帖,打开粗略的扫了一眼,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哈腰说道:“原来是花魁邀请的贵客,恕小的有眼无珠,里面请里面请。”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四人进了楼,司马平似乎还在因为门前那个小厮生气,李诺归走上前宽慰道:“这世道就是这样,别生气了。”
四人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富贵妇人,众人看,却是那青楼老鸨。那老鸨面色看不出任何不悦,笑脸盈盈的走过来,问道:“三位公子也来啦,这位是?”
王海心说到:“这位也是与我们一同同行的朋友,叫...”说到这时,王海心才想起来雪凤出来没有取一个便名,不禁卡了一下。
“叫雪峰,下雪的雪,山峰的峰。”李诺归接话道。
雪凤赶紧施礼,却习惯性地要施一个万福,被一旁的司马平拍了一下,才抱拳施礼。
“雪公子啊,欢迎欢迎。”尽管老鸨的眼睛弯成了月亮,但那一对眼珠依旧雪亮,仔细的打量着雪凤。
此时又进来一位达官贵人,老鸨就吩咐了一个姑娘把他们领到楼上。
“哎呦呦,徐知府,您也来啦!”老鸨挥舞着手里的帕子,笑嘻嘻的迎上前去。
被称为知府的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笑道:“再过两个月就有一大批江湖修士来天海城,就有的老夫忙了,趁此之前,好好松快松快。苏婉尤今日登楼,有没有这回事啊?”
老鸨的脸上笑的更深了,只听她说道:“那还有假?我家姑娘怕是在院子里呆腻了,今日特地登楼解解闷。徐知府,听说你要来我们特地给你留了六楼的一个位子,赶紧上去吧。”
“哈哈哈哈哈,好。”徐知府笑道“你别说,苏姑娘的琴,那是听一次,绕梁三日啊,给我备好瓜果酒水,我要好好的松快一下。”
“走走走。”老鸨赶紧招呼几个姑娘小厮,引徐知府上去。
李诺归一行人在一位身段婀娜,衣着薄衫的姑娘带领下走上楼去,走到四楼时,又被一个小厮拦下。
这个拦路的小厮不像刚才外面那个语气生硬,他委婉了不少,他拦下姑娘,问李诺归一行人道:“敢问几位公子,可否带了请帖?”
衣着薄衫的姑娘转过身,温声细语的说道:“几位公子在往上需要有请帖才能上去,敢问公子带了么?”
走在前面的王海心从袖子里再次把请帖拿出来,说道:“诺,在这。”
姑娘从怀里掏出个帕子,垫在手上接过请帖,仔细看了看,说道:“公子,这一个请帖只能去一个人,敢问你们是谁接到的这个请帖?”
说道只能进一个人,李诺归一一行人不禁楞了一下,在客栈里老板可没有说过,但仔细想想,那老板不曾登过楼,单单是从街头巷尾听来肯定有偏差,也就不难理解了。
“是这位。”王海心一把把李诺归推到前面,也不顾李诺归惊呼,转身就要领着其他人走。
“哎?海心海心,不是,那个...”李诺归回头呼喊,王海心却笑着说道:“好好玩,之后跟我们说说那苏花魁有多漂亮。”
李诺归愣在原地,他看了看王海心,王海心给他使了个眼色,李诺归也不在说什么,转身跟着那个姑娘走上楼去。
“请的不是你么?”雪凤不解的问道。
王海心摇头道:“那帖子内并没有详细写明邀请的谁,所以谁去都无所谓。”其实王海心想到,这谪仙楼乃江湖消息流通之处,李诺归寻亲心切,让他进去受益要比他们几个多。
楼层越高,上面的空间越小,房间越多,在六层正中间的那一间房要比其他房间装饰的更为华丽,不用想也知道,那应该是花魁的房间。
在姑娘的带领下,李诺归来到了第六层一个小房间内,别看这间房小,房内的装饰家具是一应俱全。大到桌椅垫褥,小到花瓶把玩,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领路的姑娘再把他带上来之后,给他简答扼要说了几句,就匆匆退下了。李诺归也不该干什么,转头去看墙上的字画,没过多久,五六层便是来满了贵客。
这贵客之中多半是官商之家,很少有江湖修士,想来东海论剑明年才会举办,前来论剑的修士多半在路上,这一阵主要是官商之客也不难理解。
六层的房间没有门,只有一个轻纱卷帘挂在上面,这种卷帘放下后,外面的人看里面就不是很清晰,反而里面的人看外面倒是看清楚。李诺归无聊的坐在桌子后慢慢的吃着桌子上的瓜果,看着各色的人来往。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刚才被称为徐知府的富贵男人,貌似派头挺足,一群人围在他的周围点头哈腰的。徐知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笑盈盈的走进李诺归对面的房间,待他进去之后,簇拥他的那群人也慢慢的散了。
李诺归冷哼一声,自饮一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六层花魁房间内响起一阵琴声,五六层的嘈杂渐渐的安静下来。就像裁缝店前正在等待着自己做好的衣服一样,五六层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屏息凝神,等着花魁的声音。
李诺归听见这琴声,不禁的眉头一皱。他修炼“听天音”的秘技,对声音的敏感远超常人,从花魁房间里传出的琴声,声韵中竟含有丝丝气运。更难以置信的是,这种气运甚至能和江湖修士体内的气运产生共鸣,刚才那两声琴声,就引得李诺归体内的气机灵转了几分。
李诺归丢进嘴里一颗葡萄,自嘲道:“井底之蛙,大开眼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