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
掌柜的不动声色又嫌弃地挥手,“把人带去官府,别在这儿碍了客人的眼!”
说完他又看向一直等待处置的林家三口,沉吟半晌,深深作了一揖,道:“这件事是翠玉轩的责任,在下身为管事人,有怠惰之嫌,翠玉轩愿意道歉,阁下治病所需的药资翠玉轩愿意双倍赔偿。”
林父得了道歉和赔偿,本想就此作罢,林青心却在这时刻拉住他的手,看向掌柜的,“那你准备赔偿多少?”
掌柜的一顿,道:“不知你们的如意糕卖价多少?”
林青心嘴角一勾,“一个如意糕,五两银子!”
“五两?!”
原来是想坐地起价,掌柜的被气笑了,先前对几人的好感顿时消散于无,“翠玉轩的长寿玉福糕也才一个三两,几位莫不是在说笑吗?”
等得就是这句话!
林青心从怀里掏出自己当做早饭但一直没用的如意糕摊开,笑得志得意满,“是不是说笑,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在门口旁观偌久的易子庭笑了出来,“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林父的如意糕是有些名声,但这名声在掌柜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在他看来,乡下小民厨艺再好,但到底用不少好食材,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林青心信誓旦旦要他品尝的举动,实在有些可笑。沉默之时,四周静观许久的人也渐渐有了想法,细碎的讨论声也慢慢传了出来。
“这翠玉轩的糕点师傅可是御厨出身,这小姑娘也太不自量力了。”
“我看这家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拿了赔偿,点到即止不就好了,偏要在这里敲诈。”
“哈哈,这就要不知天高地厚,也怪穷苦人家见识过于狭窄。”
“说的也是,看他们这幅样子,怕那如意糕就是他们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吧?”
“别说,穷疯了的人嘛,摊上这么个天赐良机,怎么也得诈上一笔不是?”
“哼,说到底,还是没有教养罢了。”
林父林母脸色通红,又羞又怒,他们说的没错,那如意糕的确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好东西,但他们也说错了,他们没有穷疯,也没有要敲诈!
林青心脸上羞红,眼神却不偏不移还是盯着掌柜,易子庭在门外静静看着她倔强的眼睛,好像那双眼里的星火烧到了自己心里,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这就是他的小娘子,心性坚强,机灵巧变,明艳照人。
“闺女,咱们不要赔偿了,咱这就走!”林父拉过林青心的手臂就要离开。
林青心却甩开了父亲的手,几步凑到掌柜的面前,“你尝尝就知道了,真的很好吃!”
林青心眼里分外明亮,小女孩高举着手,那身板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却藏着让人叹服的勇气,掌柜的不由得迟疑起来。
试试也无妨,难道这几个人还能逼着他说好吃不成?
秉着怜贫的心思,掌柜的不紧不慢地伸手,拿了块如意糕放进嘴里,慢吞吞地嚼了一下。
林父看着倔强的林青心,也只好站在原地等待,林青心虽然看着信誓旦旦,心里其实也是忐忑不安,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为何,掌柜的吃得很慢,慢到林青心额上都冒出冷汗了,须臾之后,掌柜的眉头慢慢拧出了个疙瘩,环顾一圈四周的富家子弟,对旁边的跑堂点了个头,“让糕点师傅来。”
……
糕点师傅师跟着跑堂的伙计来到厢房,进门便看见那常年稳如泰山的掌柜正逗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时不时发出惊叹,旁边两个老人下意识朝他看了眼,立马又收回目光。
“掌柜的,”糕点师傅上前行礼,“您找我?”
掌柜的抬起头,指着桌面上的糕点道:“这如意糕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糕点师傅瞥了那糕点一眼,见其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压了,现下根本不成型,旁边掉的都是渣,糕点师傅立时摇头,“光这卖相,就上不了台面。”
话一出口,林青心整张脸都臊红了。这糕点被她捂在衣服下,之前走得急,一副要发狠揍人的样子,哪里顾得上这些?这卖相的确是过于难看了。
糕点师傅拿起落下的粉末,放在手中捏了捏,又皱眉,“这糕点做了多久?”
林父道:“约有一天了。”
“才一天就碎成这个模样?”糕点师傅冷笑,“面粉没有打匀,揉的力道也不够,看样子倒像是个小孩做的。”
林父尴尬地看了眼林青心,林青心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
糕点师傅毕竟经验丰富,只看一眼就挑出问题,最后才掐了一块完整的放进嘴里,眼睛却蓦然睁大了,“这……这不可能!”
林青心心里一紧,做糕点,味道也许最重要,但制作的过程、力度、花样也很重要,新手熟手一下就能看出来!
单凭着镯子来投机取巧,缺陷其实非常地大,她最担心的就是这镯子的时效性。
掌柜的点头,对他的反应表示理解,“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想问,若是将这糕点端上台面,可入得了口?”
糕点师傅欲言又止,若是光看这面向,他当然可以说不能入口,但这味道甜滑可口,方一入口便感惊艳,他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
“这味道……很好,但是,不可能啊!”糕点师傅怔怔的,半晌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关撬。
林青心心里急得上火,正没有办法,忽见林母憋红了脸道:“这……这是我们家的……秘传的做菜方法,跟别人的……不一样……”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分家秘诀,林父林母的说法的确没什么错,掌柜的也不好追问,糕点师傅却很着急,“什么秘诀?”
他在皇宫学了十三年都没发现什么秘诀,他才不信这户人家会有什么秘诀!里面肯定又猫腻。
林青心噘起嘴,“秘诀当然是秘密,干嘛要告诉你?”
糕点师傅还要再说,掌柜的笑了笑,看向林父,“林老,既然都谈到这里了,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意思,在下就直说了,不知林老可愿意与翠玉轩合作?”
林青心嘴角一扬,这就叫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