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睡得正香,不妨听见林青心张扬的笑声,顿时一惊:“闺女,你咋的啦?!”
林青心笑声一窒,险些被一口唾沫呛出三魂七魄,“咳咳……呃,娘,女儿没、没事!就是做了个美梦……”
林母哭笑不得:“这孩子。”
林青心向来言出必行,头天晚上说了要做花蜜点心,第二日便拟定计划,但是,现实总是比幻想残酷,她花了将近两个多月才琢磨那花蜜点心的工序。
一个月后的清晨,林青心便提着竹篮往山上跑,手里还拿了个轻便的花锄,想着顺便摘些薄荷回来做凉品。
“其花鲜红可爱,而且耐久”,这是茶花的特性,牛头村的后上上漫山遍野都是越丹色的红茶花,远远看去,那上头就像铺了一层火红的盖头。
林青心兴冲冲地爬到山上,冲进大片红茶花里,娇小的少女绽开笑容,唇角的一抹艳丽比这茶花还要让人移不开眼,人比花还要娇艳。只待她长大,那眼角眉梢的风情,轻轻一瞥,便能夺取人的心神。
小心翼翼地摘下花朵中最为娇嫩的花蕊放进篮子,林青心长长地吸了口气,通入肺腑的清香让她忍不住在原地流连,闭眼感受片刻的宁静。
突然,她感到了一整凉意。
要下雨了吗?
林青心睁开眼,天空没有乌云,四面也没有流风,一切都跟刚才毫无区别。
“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冷,”她低喃着,就要离开,却没察觉身后逐渐靠近的阴影。
转身的瞬间,林青心手中的竹篮险些坠地,她的额头突然撞上了一个人!茶花的花瓣擦过手臂,林青心倒退时睁大了眼睛,看见了那张冷峻的面孔,也看见了那双冷到不带一丝的眼睛。
“啊!”
易子庭抓住了她的右臂,似笑非笑道:“怎么,这么怕我?”
易子庭有在清晨练武的习惯,但他没有被人围观练武的习惯。
从他带着父亲搬到牛头村开始,每日晨练,便总有人躲在暗处偷窥,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无奈何,他只好换了个地方练武。
会在这个地方遇上林青心,是意外。
他看着林青心提着竹篮往山上走,那短小的花锄好几次被她当成拐杖用,她那么小,走一会就累了,走到山顶时,头发已经被汗黏在了身上。
易子庭看着她走进花海,看着她的身影被花海烘托地越加明艳动人,白玉般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管泽,那双眼睛只是些微露出些笑意,就像猫爪子一样在心里挠似的。
才过两个月,她的眉眼好像变得更明艳了,但是她才十三岁,已经有这么大魅力,日后可怎么得了?真想把她抓起来,收在身边,不让任何人看见……
易子庭闭了闭眼,脑海中再度想起小厮对自己说的话。
“少爷,我查过了,林青心之前手上并没有那个镯子,是近两个月才出现的。”
“也就是说,那镯子本不是她的,”易子庭捏紧拳头,“可查出她是从哪里得到的?”
小厮低下头,没有言语。
他是查不出来,易子庭明白,却没有责怪,打从再次找到那镯子开始,他便自己先查过一次,同样毫无所获。
父亲说,这镯子是她母亲的遗物,只有自己的妻子才能拥有它,他原以为林青心就是自己的妻子,没想到提亲那日,他却被她狠狠羞辱!
而今看来,这镯子竟不是她的?易子庭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有些愤怒,有些失望,还有些不甘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问清楚这镯子的来路!
看着花丛里陶醉的女孩,易子庭一步步上前,越是靠近,越觉那明媚的身影深入己心,也就越不甘心。
到底是不是她?!
只是没想到,林青心看见他的下意识反应竟是往后退走,易子庭目光一寒,猛地抓住她的右臂,冷笑道:“怎么,这么怕我?”
他自问待人以诚,与人相交从无害人之心,也算是健谈之辈,但林青心却总是无缘故地害怕他,每次都对他的靠近充满戒备,令他每次也忍不住冷眼以对,实在莫名其妙得很。
“你在这里干什么?”林青心梗着脖子问。
易子庭上前一步,将她的手臂拖到胸口,轻声调笑:“当然是来找我的娘子,不然还能干什么?”
林青心使劲挣脱,“谁是你的娘子,你这个……厚脸皮!”
哦?不骂登徒子了?
易子庭纹丝不动,那双软软的小手根本掰不动他半根指头,他像个旁观者一样观赏她做无用功,还好整以暇道:“你说你不是我的娘子,那谁又是我的娘子?”
林青心也发现自己挣不脱,气急了,干脆站在原地问:“你的娘子是谁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易子庭,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关系?”
易子庭脸色一黑,右手一扬,那一篮子红色茶花瓣就像立即脱了林青心的手,像雪一样漫天飘洒。
林青心抿紧嘴唇,惊怒不已地看着易子庭,那双毫无感情的眼却将她的怒气强行压了下去,让她整个人都不敢动弹。
易子庭又抬起手,林青心恐惧地看着她,许是怕到极致,竟反而有了鱼死网破的勇气,将随身的花锄抓起来不管不顾地向易子庭脑门上砸了过去!
易子庭松手避开花锄,林青心连接过都不敢看,抛下花锄和花篮就跑。
“你、你跑什么……林青心!你给我站住!”易子庭额上青筋直跳,隔开花锄就追了上去。
我疯了才给你站住,林青心拐了个弯,从山石子里绕开,她毕竟是牛头村土生土长的人,比易子庭这个初来乍到的外民更了解这座山,想伺机避过就好。
但她没有想到,易子庭每日都要在山上练武,对这山上构造了解也并不差。
林青心轻手轻脚地钻进一个山洞,屏住呼吸,手上捡起一根树枝,犹如一只惊弓之鸟,诚惶诚恐的望着洞口。
她等了半个时辰,出了山风不时搅扰这里的安宁,洞口的藤蔓始终安静地垂落着,又过许久,她终于要松口气了……
一只脚,突然出现在洞口。
林青心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