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庭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直接将怀里的东西扔出来,捕快条件反射地躲避,却见那落地的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块铁铸银浇的令牌。
徐仁被它的反光晃了下眼睛,皱起眉头推了身边的小厮一把,“什么东西?拿过来看看。”
徐仁毕竟为官多年,易子庭气势不凡,他行的又是无端杀人灭口的活计,心里难免惴惴不安,对易子庭拿出的东西也多了两分忌惮。
小厮欸了声,忙上前将令牌捡起来,低头送到徐仁面前。
令牌手掌大小,做工很是精致,正面刻着一只银狼,反面有个敕字,角落还有行小字,徐仁眼神不好,眯着眼睛不耐烦地瞧了很久,忽然觉得这个令牌在哪里看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大概就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徐仁抬起头,讥讽的笑容才在唇边显现,就看到易子庭的眼神。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就像狼群里最冷静的头狼在打量猎物。
徐仁福灵心至,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看过这块令牌!就在师爷那给自己看得朝廷一品军候腰牌簿子里!
这是……!
徐仁脸色刷得惨白,只觉手上令牌重得要压塌自己的手,他颤巍巍地将令牌转了个面,仔细再看,终于看清了令牌左下方的小字——
皇敕右平郡一品银狼将军令。
而站在易子庭身后的林青心,却比他还要震惊。
银狼将军?!
那个杀伐果断、万人敬仰的银狼将军?只带三百铁骑便能在匈奴骑兵的重重包围下取走匈奴军旗?受皇帝亲自加封银狼剑,有先斩后奏之权的的银狼将军?!
徐仁脚下一软,噗的一声跪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易子庭。
“你你、你……你是、是……怎么可能?”徐仁惊怕不已,“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到牛头村来……这不可能……”
“闭嘴,”易子庭冷冷地盯着他,“放下令牌,带着你的人滚出这里,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徐仁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众人被他的面无血色吓住,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易子庭。此时此刻,不知缘由,他们竟然不敢直视易子庭。
易子庭神色骤冷,“还不滚!”
徐仁轻颤,猛地回神,将银狼将军令牌双手放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起身,不敢再有一丝逗留,好像身后有无数匹狼在追他似的,“走!快走!回府……”
捕快小厮巴不得快些离开,不待他说,已经你挤我推地跑将出去,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就这样灰头土脸地离开了这贫瘠的院落。
易子庭待他们走光了,才缓缓吐出口浊气,捡起了令牌,还没放进怀里,一只手就突然将令牌抢了过去。
正是林青心。
从那块令牌出现的时候,林青心整个人便像被雷劈中了一样,表情不受控制,浑身血液都往头脑上冲。
她认识这块令牌,上辈子曾去充军的易子庭不时向来寄来书信,她本不想看,但又很想知道边疆战场到底是怎样的腥风血雨,便忍不住在私下里偷偷打开。
这令牌的样子,林青心在一封信上见过。易子庭将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刻画了出来,连上面的字都写得清楚明白。
他说,拿到这个令牌后,就回来娶她。
这是银狼将军的令牌!她绝不会认错,但这怎么可能?难道易子庭这一世已经充过军,而且已经当上了银狼将军?!
诧异间,林青心忽然想起自己之前隐约冒出过的想法,看向易子庭的眼神霎时变得火热。
易子庭被她那目光一看,身上忽然涌出一股热流,全身上下都透着舒畅,耳根渐渐红了。他咳了声,维持这冷峻面目,淡淡道:“怎么了?”
林青心猛地抓住他的袖子,道:“你是易子庭!”
易子庭眨了下眼睛,“我当然是易子庭。”
此易子庭非彼易子庭,林青心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拿着令牌翻来覆去地看,有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回头看看林父林母,然后说:“爹娘,咱家门坏了,我去找个新门!”
说完拉住易子庭的手就跑了出去,腿脚的伤都不顾了。
易子庭默不作声,视线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点点收紧。他微微抬头,一缕长发像烟丝样在眼前晃动,擦过他唇角,易子庭脸上一热,顿觉浑身发紧,看着林青心的眼神难以自抑地变了深沉滚烫。
林青心直跑到偏僻的竹林才停下,也不知道路上是否有人侧目,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我问你,”林青心依旧紧紧我这易子庭的手,将令牌摊开,“这令牌可是银狼将军的令牌?”
易子庭笑道:“娘子见识广阔。”
林青心没心情跟他说笑,“你怎么会有银狼将军的令牌?是别送人的?还是一觉醒来突然出现在身边的?”
易子庭疑惑地看着她,“为何这么问?”
“这很重要,”林青心凑近一步,几乎将身体贴了上去,激动不已,“是不是你一觉醒来,身边就多了这个令牌?你是不是……记得自己的前世?”
易子庭看着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的人儿,本该欢喜,却被她问的几句话惊到。
前世?林青心眼里的热切和真挚不似作假,但一个人怎么可能记得自己的前世?他连今世都记不全。
林青心见他沉默不言,越发着急,干脆将镯子和令牌都放在眼前,“你再想想,这令牌真的不是突然出现在身边的?”
易子庭看着她的动作一冷,怪道:“……莫非这镯子就是自己出现在你身边的?”
林青心表情僵住,“你,真的不知道?”
易子庭若有所思地摇头,他将令牌拿在手里,竟叹口气道:“你真想知道?”
废话,林青心睁圆了眼睛,一点都不怕他了,急不可耐道:“你且快告诉我,这令牌到底是不是你的?”
“好,我告诉你,”易子庭忽然反握住她的手,“这块令牌是我的,你的玉镯也是我的。父亲说它们都是母亲的遗物,而戴上这玉镯的人,便是我易子庭命中注定的娘子,是我易家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