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老大的人。”谭副官道,“周老大如今也在赵公馆。”
“周老大?周嘉行?”
“是他。”谭副官点头。
展少帅诧异道:“沈司长竟能请动他?”
周嘉行成名已久,交游广阔,号称江湖第一人。这几年,他销声匿迹,音讯全无。江湖传言,他已经死了。
沈时玉是如何探知他的行踪,并请他出山的?
“听周老大的人说,”谭副官道,“周老大是赵大少跟赵小姐的义父。”
展少帅放下文件,屈指在桌上轻轻点着,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沈家巨富,生意蒸蒸日上,不见衰颓。虽是嗣子当家,实则由沈时玉遥控掌舵。
沈时玉在东南军任财政司长,位高权重,又勾连江湖能人异士,人脉之广之深,不容小觑。
自古以来,联姻都是整合人脉与资源的最佳途径。父帅答应这门婚事,是否存了借此收割赵小姐背后势力的心思?
如今,父帅雄踞东南,为一军统帅,但关外有九格格,北地有林简,中原有宋衍,南地有卫秀,各自拥兵。
天下一统遥遥无期,东南军还要更强,也必须更强。如此,才能不被吞噬,进而逐鹿天下。
这般一想,问题便来了:赵清玦被伏击,有没有父帅的手笔?赵清玦失踪,赵小姐婚事被谋算,沈时玉作何感想?
展少帅轻按额角,吩咐道:“既然目的相同,就让周嘉行的人守在里层,我们的人蹲远一点,不要起冲突。”
“是。”谭副官领命,重新布置蹲点位置去了。
此时,赵公馆。
赵存续被炒了鱿鱼,心情烦闷,猛灌了二斤白酒,头重脚轻地去了三姨太房里,听三姨太添油加醋地哭诉一番,气冲冲地直奔正心院,要教训不孝女。
赵清琬喝了药,已经睡下了。赵管家岂能让赵存续去打扰她?在正心院外头就把人给摁住了。
恰逢沈时玉回来,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赵存续被抽懵了,愣愣地吐出两颗大牙,张嘴就要怒骂。
“堵嘴!”沈时玉一脸冷酷,仿佛看死人一般,“把三姨太也给我带来!”
赵管家得了吩咐,立刻行动起来。
赵存续不停地挣扎,被人在肋下一按,顿时麻了半边身子。
奉命行事的人丝毫不顾忌他的身份,仿佛拖死狗一样,提着他的一只脚,将他拖行在泥泞里。
赵存续终于恐惧起来:沈氏这是要撕破脸了!她怎么敢?
赵存续在想什么,沈时玉毫不关心,她去了赵清琬的卧房。虽然心疼爱女精神不济,但有些事,是时候教她了。
守在床边看书的阿栀与绣花的阿箬见了沈时玉,立刻起身,压低声音道:“太太。”
沈时玉摆摆手,阿栀与云箬退到一旁,让沈时玉在床边坐下。
赵清琬听到动静,倦倦地睁开眼睛。
沈时玉怜爱地摸了摸她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的小脸,柔声问道:“睡得可好?”
“挺好的。”赵清琬懒懒一笑,眸光水润。
沈时玉凑过去,与她额头相抵,松了口气:“没发烧,身子痛不痛?”
“不痛。”赵清琬眨了眨眼睛。
“那就起来,妈妈带你去见见世面,嗯?”沈时玉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嗯!”赵清琬乖乖应道,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看来,沈女士准备清理蛀虫了。
沈时玉扶她坐起来,亲自帮她穿衣服。
这是她的掌上明珠,多年来妥善地安放在心里唯一一块儿净土上,不忍她眼见黑暗苦难。
如今,她竟要亲自染黑她,真是天意弄人。
沈时玉弯下腰,拿起床边的棉鞋。
赵清琬连忙按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沈时玉依了她,阿栀上前两步,蹲在床边,双手接过去,帮穿得圆滚滚,一动就有点儿喘的赵清琬把鞋穿上。
赵清琬向后仰倒,抬手盖脸,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沈时玉笑着把她拉起来,退了两步,转身:“阿栀,云箬,扶着你们小姐,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