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琬知道这身子不中用,没想到竟虚弱成这样。
形势逼人,逞强只是为难自己,赵清琬大大方方地叫了云箬帮忙。
云箬也是打小就在正心院的,很清楚赵清琬的状况,知道她如今走不动路,早就叫人准备好了滑竿,就在院子外头等着。
她打量了一下赵清琬的穿着,帮她戴上兜帽,转过身微微屈膝。
赵清琬抿了抿唇,以前一个打八个都不带喘的,如今走两步累成狗,出门儿得让人背着。
她这么一犹豫,云箬还以为她连趴上来的力气都没有,便维持着屈膝的动作略退了退,向后伸手去捞她的膝弯。
赵清琬伏在云箬背上,忍不住怀念了一下曾经健步如飞的时光。
院子里小径上的雪被扫开了,云箬背着赵清琬,走得很稳当,叮嘱道:“小姐,待会儿见着少帅,他说什么,你听着就好,有太太在。”
赵清琬小声道:“我知道的。”
出了院子,云箬将赵清琬放上滑竿,帮她拢紧大氅,又认真地道:“小姐,你好好的,太太跟大少爷才能安心。”
赵清琬点点头,郑重地道:“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云箬肃容道:“我也会保护小姐。”
赵公馆并不大,布局紧凑,实用性远胜观赏性。从正心院到前院,花了不到十分钟。
会客厅中,赵管家奉了茶,站在一旁陪展少帅闲聊。
展少帅眉目俊朗,身姿挺拔,气势迫人。
赵管家却不怵他。
他虽姓赵,却是沈家栽培的。
沈家从老爷子那一辈儿起,就跟着展家干了。展家能有今日,少不了沈家的财力支持。
老爷子上了岁数,退下来颐养天年,太太就顶了上去。
太太更是把搂钱的好手,人称女财神。东南军的粮饷军备都指着她,展大帅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
展少帅与大少爷有同窗之谊,大少爷留洋时,少帅亲自送别。
正房一脉是亲近少帅的。
不过,今天不年不节,太太与大少爷都不在,展少帅拎着礼物来家里,指名要见小姐,赵管家心中讶异。
少帅今年二十有三,先后议亲五次,未婚妻无一例外,全部暴亡。
因着接连死了五个未婚妻,展少帅克妻已是人尽皆知。
堂堂少帅,居然娶不上媳妇了。赵管家很是唏嘘。
看一眼展少帅,再看一眼堆在桌上的礼物,赵管家还是想不通,他找自家小姐做什么?
莫非,是想求娶小姐?赵管家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这不可能吧?
展少帅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耐着性子寒暄一番,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听说,四小姐身体欠安,是府上的大夫包藏祸心,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
他不提还好,一提赵管家肺都要气炸了:“刘泰平那贼子,白披了一张人皮,却是狼心狗肺,枉费太太那么信任他!”
想着自家小姐这些年遭的罪,赵管家可心疼坏了。
虽是娘胎里带了弱症,但后天调理得当,也是能大好的。哪里就落得缠绵病榻,拿药当饭吃呢?
“仗着所学祸害他人,刘泰平死不足惜。”展少帅神色淡然,判定了刘泰平的下场,“四小姐现在可安好?”
“且将养着,日后如何,还说不准。”赵管家警惕地看着他,“少帅问这个做什么?”
展少帅略一沉默,勾唇一笑:“关心未婚妻,是应当的。”
“未、未婚妻?”赵管家眼前一黑,“我家小姐?”
展少帅点头:“正是清琬小姐。”
“怎会如此?”赵管家懵了。
要知道,被少帅克死的未婚妻里,有一位将门虎女,打小习武,壮实如牛。结果,前脚与少帅议亲,后脚就芳魂永逝了。自家小姐那身子骨儿,可禁不住少帅的克啊。
“小女体弱,少帅命硬,以毒攻毒,也许是大好姻缘。”展少帅淡淡道,“这是赵先生的原话。”
赵管家听了,险些吐血:竟是先生的主意!再没见过这么坑闺女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