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玉摇头:“没必要。”
赵清琬略一沉吟,道:“父亲是赘婿,往后就在家中修身养性吧。三姨太是赘婿的妾,按律,算是沈家私产。看在她给父亲生了二子二女的份上,就不卖她了,让她陪着父亲吧。”
“就这样?”沈时玉有些诧异。
赵清琬解释道:“父亲做了多年挡箭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功成身退,留他养老也无妨。日后妈妈遇上真爱之人,再跟他离婚就是。”
“至于三姨太,父亲宠爱她,不过是将她当做替身,弥补曾经的亏欠。现在,父亲知道表姑尚在,这替身还有价值吗?不过,父亲与她生了几个儿女,常年相伴,也许动了真心。那就祝他们天长地久了。”
沈时玉接受了这个说法:“赵清姝呢?”
“在我成婚之前,把她嫁了。”赵清琬建议道。
沈时玉点点头:“我替她物色一下。”
“不是有现成的吗?”赵清琬道,“叫荣三娶她。”
“荣三啊,”沈时玉犹豫了,“你荣伯父跟伯母怕是不会同意。”
“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荣伯父他们越是阻挠,荣三跟三姐就越是情比金坚,不如成全他们。”
“赵清姝这性子我是真不放心,我得跟你伯母好好说说。”沈时玉忧心忡忡。
赵清琬看向梅香:“你考虑得怎么样?说出你的选择。”
梅香咬牙道:“送我去北边,我要见三少爷!”
“如你所愿。”赵清琬悠悠一笑,“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去,才会后悔。”梅香垂下眼帘,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沈时玉阅人无数,眼光何等毒辣,却也看错了她。
当年,被老娘拉出门的时候,她破旧的袖子里藏着剪刀。若是沈时玉没有出现,她娘真狠下心把她卖进窑子,她就敢送老娘去见阎王!
赵公馆很好,吃得饱,穿得暖,睡得香,还能跟着小姐念书。
可是,她心中越发不平。
有的人,生在锦绣堆里,拖着破败的身子,也能苟延残喘十几年。有的人,奔波劳苦,也只是勉强糊口。
凭什么?!
她梅香,就是天生反骨,狼心狗肺,无情无义,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
她背叛正心院,跟三少爷好上了,不过是臭味相投。三少爷辜负了她,她不会让他好过!
梅香怎么想,赵清琬并不在意。
人生百相,有人知恩图报,就有人忘恩负义,梅香远不是她所见过的人里最恶劣的。
赵清琬代沈时玉做了处置,沈时玉并不反对,这让赵存续等人松了一口气。
被拖行进地牢时,赵存续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多年夫妻,纵然情薄,他仍是极为了解沈时玉的脾气与作风。
沈时玉经手的事务多,又谨慎仔细,容不得微小的失误。虽惯于施恩,但耐心实在有限。
犯到她手上的,沈时玉都是一脚踩死,绝不肯给人半点翻身的机会,并没有看人如何倒霉,如何凄惨的兴致。
三房连番算计,都先后落空,触了沈时玉的逆鳞,落到她手里,等待他们的结局无非是死,抑或是生不如死。
沈时玉揭破陈年旧事,是不打算再留情面了,往后他们的日子定然会被憋屈。
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已经憋屈多年,早就习惯了。
赵清琬出地牢前,最后看了赵存续一眼。
希望便宜爹好自为之,从此安分养老。若再作死,恐怕就真的得死了。
赵存续被她看得一愣,慌忙挪开视线,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嫡女是沈时玉的心尖子,他从来都是不喜的。
偶尔她病了,他不但不关心,反而幸灾乐祸,甚至觉得她活该,谁叫她是沈时玉生的呢?
这一次,从她落水,到许婚展少帅,再到动用梅香刺激她,唯一的目的就是置她于死地。
赵清玦失踪,赵清琬身亡,沈时玉再如何铁石心肠,也必然深受打击,方便他们夺权夺产。
没想到,赵清琬稳住了,沈时玉也稳住了,他们失败了。
更没想到,最后竟是她来保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