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对古少峰来说,那是个多么甜美的名字,包含着多少温柔记忆!哪怕就是听田宇这样提起,他的心中也感到无比甜蜜。
但是古少峰却斜了田宇一眼,反问:“好好的说她干嘛?”
田宇不满:“靠,谁不知道你喜欢她?在我面前你也装。”
古少峰把一杯酒一饮而尽,一抹嘴说:“喜欢又有什么用?”
田宇鼓动他:“喜欢就去追呀。洪流氓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喜欢就上,你不上,别人还等着上呢!”洪流氓自然就是洪流的绰号。
“靠!”古少峰嫌弃地看着他:“这话是他说的吗?我看你比洪流氓还流氓。”
田宇一笑:“不管是谁说的,这是真理。”
古少峰砸巴着嘴,摇头叹气:“讲实话,不是我不想上,上了就得负责,——你看我有这个能力吗?”
田宇故意装傻充愣:“能力?你说的是上的能力,还是负责的能力?”
“切,别扯蛋。”古少峰躲开了田宇的追问,直接抓起酒瓶,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本来他今天没打算多喝,因为明天早上八点半还得上班。但他这时却突然想醉一场。
对于娇娇的回忆,一旦勾起,就会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她还只有十七岁,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两人是酒店的同事,她是服务员,比古少峰还早来两个月。
古少峰第一天上班,给她的包厢送最后一个菜。可能是菜上得实在太慢,等他送到时,客人已经都走了,留下一桌的杯盘狼藉。
古少峰没管那许多,把菜放下,转身就走。
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他:“哎,怎么就走了?你新来的吧?懂不懂规矩?”
古少峰回头,正遇上说话的人的目光。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仿佛两只要蜇人的蜜蜂,让他的心立刻慌乱不已。
这是一个十分瘦削的女孩子,一对肩膀尤其单薄,手臂也十分纤细,使她的衬衫袖口显得有些宽松。
一束暖色调的灯光正好从头顶投射下来,将她乌黑的头发照得根根可数,白衬衫的领口形成柔和的反光,把她的一张瓜子脸洗得异常晶莹透亮。
她一句话说完,笑容灿烂,洁白的牙齿排列得无比整齐。
当时古少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叫娇娇,但等知道时,他就觉得这样一个名字配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符合了。
“是啊!我是新来的!有什么规矩!还请指点!”古少峰没有掩饰瞻仰仙女下凡的兴奋。
娇娇一指桌上:“没看到吗?这一桌乱七八糟的东西。”
“刚才没看到,现在看到了。哇,是挺乱的,这些人真会吃,真讲究。”古少峰误会她是想他帮着骂人。
“哟喝,还会装傻,再给我装——”她顺手抓起一双筷子,以持刀抢劫的姿势向他靠近。
古少峰看她来者不善,慌忙举起托盘当作盾牌,步步后退:“你要干什么?跟你说我背后几十号兄弟!——等着我回去上菜,你别乱来。”
“几十号兄弟是吧?”她不由分说,跑上来对着古少峰肋下一顿猛戳,“了不起啊!你也不问问,你那几十号兄弟哪个不是我调教过来的?啊?再给我装傻,再给我装傻!”
古少峰被逼到角落,遮拦招架不住,求饶:“什么装傻,什么规矩?我没有啊,我是真不知道啊,他们也没跟我说。你别捅了,再捅肋骨要断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可是娇娇并没打算就此饶过他,不仅手上不停,脚下也没闲着,高跟鞋又是踢又是踩。
就在古少峰无法承受,打算钻桌脚逃跑时,门口探出个头,先来了一顿大笑,才说:“又一个被调教了,哈哈,又一个被调教了,大家快来看……”
眨眼间古少峰的“几十号兄弟”来了一半,一个个手持托盘,笑吟吟站着看戏。
“喂,到底怎么回事?我来上个菜,怎么遭这一顿无妄之灾?她说什么规矩,我哪知道什么规矩?”古少峰着急忙慌地请教。
“哈哈,我来告诉你吧,”最先进来的人跨前一步说:“你没看出来吗?娇娇可是我们这里的第一美女,上菜到她服务的包厢,是我们每个人的荣幸,前世修来的福气。所以我们要懂得知恩图报,像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能上完菜就跑呢?”
古少峰执迷不悟:“那要我怎么样?不上完菜就跑,难道要我负责把菜吃完,然后再亲这位第一美女一下……”
娇娇不等他说完,又是一顿猛攻猛打:“好啊,还敢占我便宜?还想亲我?你亲一下试试,亲一下试试!”
给他指点迷津的人续说:“哈哈,你想得倒挺美,当然是帮她把桌上收拾干净啦。我们都是自觉自发的,只有你们少数几个笨蛋还要人说,难怪被打。娇娇,打死他,打死了算我的。”
娇娇没听他说话,还在追究古少峰说要亲她的事:“还想亲我,你有种亲一下试试啊,没种就不要说大话……”
古少峰被她有种没种地说得有些下不了台,把心一横,趁着她打得手软,暂时停手,脖子一伸,嘴巴一嘟,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娇娇被古少峰亲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打他了。因为她立刻被气出了眼泪。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古少峰鼠蹿而逃。隐约听到娇娇追骂:“你个流氓!以后有我在的地方,最好不要出现……”
她话虽说得很绝,但没过多久,就把这事渐渐淡忘了,并且对古少峰是个流氓的印象,似乎没有保留太久,仍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同事。
可是古少峰却得了心病,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一有机会就要好好表现一番。帮着收拾桌子只是小事,上晚班的时候,还经常送她回家。
起初娇娇对他的护送是很反感的,捡到砖头就用砖头砸他,捡到石头就用石头砸他。但是经不住古少峰的死缠烂打,慢慢的也习以为常了。
娇娇和她父母一起住在一个没有路灯的巷子里,古少峰送过她第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有时他上白天的班,而娇娇上晚班,他也会把闹钟定在凌晨两点,准时去接她。
然而除此之外,古少峰始终不肯有进一步的行动,连四个字的表白都没有。娇娇反而有些着急,常常耍点小手段逼他一下。比如假装和另一个人走得很近,告诉他谁谁谁想追她。
古少峰是任凭风浪大,稳坐钓鱼台。
娇娇最终不得不采取更坚决的行动:换工作,不和古少峰在一起,让他见不到她。
一转眼两人分开都半年了。偶尔古少峰会打个电话给她,但不会太频繁,娇娇也坚决不肯透露在什么地方上班。
古少峰没有勉强她。他总是觉得,在能给她幸福之前,一切都没有意义。他总是对自己说,我要努力,等混出个人样,再去找她!
……
“喂喂喂,你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别跟我说才喝一瓶你就醉了!电话响没听见吗?你不接我替你接了,——喂?娇娇啊,对呀我是你流哥……”
洪流高声大嗓地说了这一大通,古少峰早回过神来,接通了电话:“喂?娇娇啊,对呀我是……”他说着说着觉得有些别扭,怎么还真没逃出洪流氓的算中!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想我了?”古少峰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今天不跟你开玩笑,”娇娇像是感冒了,鼻音有些重,“有事情跟你说。”
古少峰感到事情严重:她不是感冒,而是刚刚哭过。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