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曹步廊刹那间心惊肉跳,来的全无征兆,他不由得放下了碗筷,说道:“吃完了饭,都收拾收拾,咱们今夜搬家,不住在这里了。”
“啊?”郑国彬诧异道:“搬家?今夜?”
“嗯。”曹步廊先站了起来。
武怡和曹晚春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这许多年来,她们跟着曹步廊东躲西藏,早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搬家。
她们甚至觉得,要是曹步廊在哪个地方一连住上好几年都不决定搬家,那才是怪事呢。
曹步廊向郑国彬解释道:“这附近已经没有什么活儿干了,咱们去别的地方好过些。”
郑国彬“嗯”了一声,说:“是,师父。”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郑国彬心中暗想:“附近明明还有许多活儿能干,师父为什么说没有活儿可做了呢?”想了片刻,忽然醒悟,暗忖道:“一定跟那两个师叔有关!”
武怡、曹晚春、郑国彬收拾东西的时候,曹步廊一直在客厅里端坐不动,沉吟着,也不说话。
武怡问他:“想什么呢?”
曹步廊道:“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那个卖肉的,卖肉的人……”曹步廊忽然间脸色大变,拍案而起,喝道:“是他!”
武怡、曹晚春和郑国彬都吃了一惊,茫然的看着曹步廊,武怡道:“怎么了?是谁?”
曹步廊喃喃道:“他把胡子刮了,我该想到的,他还活着!”
武怡又问:“谁呀?”
曹步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武怡道:“卖给你肉的人是不是四五十岁的年纪,脖子上勒着一条白汗巾,肩上挑着个竹筐,脸上白白净净的?”
武怡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你认得他?”
“不好了,不好了!”曹步廊立时从客厅里冲了出去。
武怡、曹晚春、郑国彬三人面面相觑,郑国彬道:“就是我和师父见到的那个卖肉的人。估计是师父认识他。”
三人也都走到了院子里,见曹步廊从灶房里端着一个瓢出来,递给了曹晚春,道:“快喝了!”
曹晚春看了那瓢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道:“爹,这里面是泔水啊。”
郑国彬也早就嗅到了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见那瓢里满满的都是喂猪的泔水,愕然不知所措。
“就是要喝泔水!“曹步廊厉声喝道:“快喝!快点!”
曹晚春瞥了一眼武怡,道:“娘——”
武怡的脸色也是煞白,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去看曹步廊,希望曹步廊能有个解释。
曹步廊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上手给曹晚春硬灌。
曹晚春不敢反抗,闭着眼睛,闭着呼吸,被迫咽了几口,然后就冲到院子里的树下,开始呕吐起来。
曹步廊又把瓢递给武怡,道:“你喝!”
武怡不敢吭声,接了过来,灌了几大口之后,把瓢还给曹步廊,也跑去吐了。
曹步廊把瓢递给郑国彬,还没有等他吩咐,郑国彬已经喝了起来。
那东西到肚子里,只一口,郑国彬就觉得胃里开始翻腾,又灌了两口,便强忍不住恶心,放了瓢,也跑去吐了。
这时候,曹步廊才自己喝了起来。
四人满院子吐,吐得到处酸臭难闻。
好一会儿,四人才止住了,个个脸色蜡黄,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曹晚春去取了净水给众人漱口。
曹步廊擦了擦嘴,问道:“都吐干净了没有?”
曹晚春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的表情,道:“爹,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我们喝泔水?”
曹步廊沉着脸,道:“我问你吐干净了没有?!”
曹晚春不悦道:“胆汁都吐出来了!能不干净么?!”
曹步廊道:“晚上吃的肉吐出来了没有?”
曹晚春道:“肯定吐出来了啊!”
曹步廊道:“去看看自己吐的东西里到底有没有晚上吃的肉,快去!”
“到底是干什么!?”曹晚春跺了跺脚,极不情愿的去了,郑国彬和武怡也去看自己的呕吐物。
只瞧了一眼,郑国彬便瞪大了眼睛!
他晚上吃的饭菜几乎都吐出来了,似乎是时间不长,还没有完全消化掉,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他吐出来的肉居然变成了整块的,而且还在动!
在那一堆呕吐物里,有一大块红的鲜亮鲜亮的肉在缓缓蠕动!
郑国彬惊呆了!
肉明明是嚼碎了才咽下去的,怎么吐出来是整块的?
肉明明是炒熟了才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的是生的?
又为什么会动?
郑国彬只觉脚底生寒,浑身起毛!
曹晚春和武怡也懵了。
因为她们两个也瞧见了和郑国彬一样的情形!
在她们的呕吐物里,也都有一块鲜红发亮的肉,在缓缓蠕动。
“这,这肉……”曹晚春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双腿一软,几乎摔倒,亏得武怡就在她旁边,伸手扶了她一下。
郑国彬也头皮发麻,脊背发寒,目视曹步廊,道:“师父,这,这……”
曹步廊却满脸欢喜,道:“都吐出来了,好,好!”
只有武怡还算正常,她看了曹步廊一眼,道:“步廊,是,是门里头的?”
曹步廊“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身进了灶房,拿了一双筷子和一口瓷碗出来,俯身在地上,把四块肉都夹进了碗里,用布盖上。
曹晚春惊道:“爹,你干什么?!”
曹步廊道:“不要多问,不要多管,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曹晚春和武怡都点了点头。
曹步廊道:“收拾好了,赶紧走,现在就走!”
四人把东西搬在了架子车上,推着出门。
刚出了大门,迎面就走过来了一个人。
月光下,郑国彬瞧见那人脖子上系着白色汗巾,肩上挑着扁担,扁担两头都挂着竹筐,他的腰上还插着一个拨浪鼓,脸上干干净净,眼睛贼亮贼亮。
这个人,正是傍晚回来时候,他和曹步廊遇见的那个卖肉的人!
武怡瞧见那个人,也不由得惊声说道:“就是他卖的肉!”
郑国彬明白了,这个卖肉的是师父的对头,故意卖有古怪的肉给武怡,要害他们全家。
“混账东西!”郑国彬愤怒的骂了一声,就要冲过去,曹步廊喝道:“站住!”
郑国彬恶狠狠的等着那卖肉的人,不再往前。
那卖肉的人笑嘻嘻的看着曹步廊,道:“曹师兄,好久不见了啊。”
曹步廊不冷不热的道:“傍晚的时候不才见过么。”
那卖肉的人道:“傍晚的时候遇上您,您也不认我,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
曹步廊道:“你没有看错人,是我,眼拙了,居然没有认出来是你!”
卖肉的人道:“要是您当时就认了我,说什么,我那一块肉也得留着孝敬您啊!不过——”他又瞥了一眼武怡,道:“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位大姐居然是嫂子,唉……”他叹了一口气,道:“惭愧惭愧,师弟本不该问嫂子要肉钱的,可惜不知道她就是嫂子,不知者无罪,是不是啊,嫂子?”
武怡也不吭声。
郑国彬听他说话阴阳怪气,又想到晚上喝了一肚子的泔水,吐得七荤八素,便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曹步廊不让他动,他早就冲过去动手了。
只听曹步廊冷冷的说道:“周藏风,没想到你还活着。更没有想到,你那一直视如生命的络腮胡子,竟然没了!为了骗你师兄,你也够下本钱了!”
郑国彬这才知道,这个卖肉的,居然又是自己的一个师叔。
周藏风道:“人人都知道我周藏风满脸胡子,人人也都记得我满脸胡子的模样,猛然刮了胡子,反倒没人认得我了,好,真好,哈哈……连曹师兄这样的明眼人也被我骗了呢!”
曹步廊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周藏风道:“想找您可不容易。您也是好本事,缩了筋骨,把自己弄得这么矮小,又易了容,把自己变得这么丑,要不是留心看了您的手艺,我还真不敢确定,您就在附近。”
曹步廊道:“你有心了!”
周藏风道:“曹师兄,闲话不多说,兄弟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你们一家子人都吃了我的肉,不该给兄弟点什么补偿吗?”
曹步廊道:“你嫂子没给你钱么?”
“嘿嘿……”周藏风笑道:“那点钱兄弟可以还给嫂子。但是《厌胜经》,师兄得让兄弟瞧瞧。”
郑国彬心中嘀咕道:“又是《厌胜经》!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听曹步廊说道:“你找我不是时候,《厌胜经》我已经烧了,没有了。”
“我不信!”周藏风道:“那是本门的圣物,你比谁都清楚它的宝贵,你怎么可能舍得下手去烧?!”
曹步廊道:“真烧了。现在这社会不比从前,清平盛世已经不是咱们那会儿了,时代变了,还留着那无用之物干什么?”
“师兄!”周藏风咬着牙道:“《厌胜经》里的一千余种秘术,您可全都会,还留着那本书干什么?你我师兄弟一场,连看都不让看吗?”
曹步廊道:“我都告诉你了,书已经烧了,你不相信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曹步廊!”周藏风变了脸色,恶狠狠道:“就算你真把书给烧了,你自己的脑子里还记着呢!你写出来给我!”
曹步廊道:“强人所难可就不好了。”
“嘿嘿!”周藏风狞笑一声,道:“好话说尽,你就是不识抬举,那我也只能强人所难了!你精通厌胜术,应该知道菩萨肉的厉害!”
曹步廊瞧着周藏风,面无表情,道:“你想干什么?”
周藏风道:“你可别逼我摇拨浪鼓!”
曹步廊冷冷道:“你随便摇啊,把鼓摇破了,我也没有书,也不会给你写。”
“好你个曹步廊,不见棺材不掉泪!”周藏风把扁担、竹筐放下来,一手抽了拨浪鼓,高高举起来,道:“我倒要看看,是你们一家四口的嘴硬,还是你们的肚子硬!”
说话间,周藏风就把拨浪鼓摇动了起来。
“当了郎朗……”
拨浪鼓刚一响,曹步廊忽然抛出去了一只瓷碗,丢在了周藏风的脚下。
那只瓷碗,正是曹步廊之前夹肉的那个。
周藏风正自摇晃拨浪鼓,瞧见瓷碗丢到了自己脚下,刚一愣,“嗖”、“嗖”、“嗖”、“嗖”几声响,郑国彬瞧见有几根细线一样的东西蹿了起来,蹦到了周藏风的脸上!
“啊!”
周藏风惨叫一声,丢了拨浪鼓,双手捂住了脸,开始乱抠起来。
转眼间,周藏风就把自己的一张脸给血淋淋的拽了下来,人也倒在了地上,喉咙里嘶吼了几声,便不再动弹了。
“啊!”曹晚春吓得也尖叫了一声,扑在了武怡的怀里,两人紧紧抱着,不敢去看周藏风的惨状。
郑国彬也看得浑身起栗,一颗心“砰砰”乱跳。
曹步廊顿了片刻,然后缓缓走到了周藏风的身边,踢了他两脚,周藏风一动不动。
“唉……”曹步廊叹了一口气,道:“周藏风啊周藏风,你既然知道我精通所有的厌胜术,何必还要用菩萨肉来对付我?你只知道用菩萨肉害人,却不知道菩萨肉有一克星乃是泔水吧?你更不知道菩萨肉还能反噬其主吧?害人终害己,这么多年了,还执迷不悟!”
郑国彬也大着胆子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脸上血肉模糊的周藏风,连忙转过了目光,瞥向曹步廊,道:“师父,他死了?”
“嗯。”曹步廊淡淡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走出去几十里路远了,四人的心情才都缓了过来。郑国彬满腹心事,也不敢胡乱打听,曹晚春终究是少女心性,藏不住好奇,忍不住问曹步廊道:“爹,那个人是谁?”
曹步廊道:“我从前的一个师弟。”
曹晚春道:“他为什么要害咱们?”
曹步廊道:“他是坏人,坏人要害人,还用问为什么吗?”
曹晚春道:“他为什么想要《厌胜经》?”
曹步廊道:“我跟你说过,《厌胜经》上记载的多半都是害人的法子,他想拿了去学更多害人的法子。”
曹晚春又问:“爹,既然上面记载的都是些害人的法子,您为什么还看?那个人说您懂一千多种《厌胜经》里的法子,是真的吗?”
曹步廊道:“不该问的就别问,知道多了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像是回绝曹晚春的问题,又像是刻意让郑国彬听的。
曹晚春噘了噘嘴,不乐意道:“那菩萨肉到底是什么东西?”
曹步廊道:“就是里面藏了线虫卵的肉。这种线虫卵十分厉害,用一般的方法无法杀死,纵然是把肉炒熟了,煮烂了,那线虫卵也不会死,等人把肉吃到肚子里以后,过个把小时,线虫卵里就会滋生出线虫来,又能分泌出一种汁液,能把嚼碎的肉重新黏合起来,变成一整块,且颜色鲜亮如同生肉。”
曹晚春惊呼道:“所以咱们吐出来的肉是整块的!”
曹步廊道:“不错。那就是菩萨肉。”
曹晚春道:“摇拨浪鼓又是干什么?”
曹步廊道:“线虫喜好钻生肉,培育这种线虫的人只要摇动特制的拨浪鼓,那些线虫便会受到声音的刺激,开始钻入人的五脏六腑里,来回乱窜,让人奇痒无比,又极痛难忍!”
郑国彬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吐沫。
曹步廊道:“只有喝泔水,才能把菩萨肉给吐出来。周藏风不知道这个法子,还以为菩萨肉仍旧在咱们的胃里,自己作死,去摇动拨浪鼓,菩萨肉里的线虫受到刺激,就近跳起来,钻到了他脸上的肉里,他忍不住那痛,也忍不住那痒,上手把脸给拽了下来,人也死了……咦!”
曹步廊正说着话,忽然间脸色大变,仰面就摔倒在了地上!
郑国彬、武怡、曹晚春纷纷大惊失色,慌忙跑了过去,喊成一片。
却见曹步廊眉头紧锁,满头大汗,咬着牙道:“不要喊!”
郑国彬道:“师父,你——”
曹步廊伸手把右脚上的鞋子给脱掉了,又把袜子给拽了下来,只见他的脚底上赫然长着一个核桃大小的疮!
武怡惊呼一声,道:“这,这是怎么弄的?!”
曹步廊道:“我小看了周藏风,没想到他死了还能害人。我踢了他两脚,就中了他的暗算。”
曹晚春道:“那怎么办?呀,爹,你看,它,它好像还在变大!”
众人瞧着那个大疮,果然还在慢慢的长大。
武怡道:“赶紧去找医生!”
郑国彬道:“师父,我来背你!”
“不成!”曹步廊疼的浑身抽搐,勉力说道:“这样的情况,还没有找到医生,我就先送了命。”
武怡和曹晚春都焦急的不行,连声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曹步廊道:“拿菜刀来,把这只脚给剁了!”
武怡和曹晚春都吓得浑身发抖,哪里肯去拿菜刀让曹步廊剁掉自己的脚。
郑国彬忽然灵机一动,道:“师父,先不要壮士断腕,用五叶草试试!”
曹步廊也不愿意剁掉自己的脚,听见郑国彬说起五叶草,也抱了份希望,忍着痛点了点头。
郑国彬随身带着五叶草,正是为了方便武怡使用,这时候,连忙撕下一片叶子来,递给曹步廊,曹步廊连忙拿着叶子去擦那疮,连擦了几下,那疮果然不再长了!
众人各自大喜!
曹步廊又接着擦,那疮便慢慢缩小,直到缩成豆粒般大小,可是再擦,便不管用了,似乎豆粒般大小以及是极限。
但是,这种情况下的疼痛感,比之刚才,可是天差地别!
曹步廊挣扎着站起身来,立地不稳,郑国彬连忙扶住了他,曹步廊道:“咱们先回家吧。须得把这个疮的病根给除了。”
郑国彬道:“师父,要怎么除?您有办法了吗?”
曹步廊道:“这五叶草只能把它擦成这么小,却去不了根,我想应该是外用的缘故。如果把这五叶草熬成药汁,内服了,应该能除根吧。”
郑国彬道:“这种草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又有什么药性,贸然服用,不大好吧?”
曹步廊道:“总归是消淤去肿的,应该没什么大碍。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走吧。”
郑国彬扶着曹步廊,众人又返回家里。
等到了家里的时候,曹步廊脚上的疮又变得大了,如同青枣一样。
武怡忧心忡忡道:“这是得把根给除了,不然擦擦,它变小,不擦,就又变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曹晚春也道:“是啊,这五叶草也有用完的一天。”
曹步廊道:“给我一片叶子,让我先擦着,你们再去煮一片叶子,熬成汁儿,让我内服。”
郑国彬撕下两片叶子,一片给了曹步廊,另一片由武怡便拿着去煮了。
郑国彬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是看着曹步廊脚底上的疮,也确实别无良策。
不多时,武怡端了煮好的五叶草汁过来,让曹步廊喝了半碗。
那汁液想必极其难喝,曹步廊皱着眉头喝完,咂嘴砸了半天。
“小了!”曹晚春忽然叫道:“消的好快!”
众人瞧着曹步廊脚底上的疮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果然除根了!”武怡也大喜过望,道:“这五叶草,还真是神药!”
郑国彬也十分欢喜。
曹步廊正要站起身来,忽然“哎呀”一声,又坐了下去,众人正要问他怎么了,却瞧见他的脚在缓缓缩小!
就像是脱水一样,曹步廊的右脚开始皱缩,众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只听得曹步廊浑身上下“嘎吱”、“咔咔”的乱响,他的衣服竟然在慢慢变大——不对,是曹步廊整个人都在皱缩!
他那原本高大魁伟的身子,竟渐渐缩成了一具五短身材!
连相貌都变了,原本的浓眉大眼、宽额阔口,此时变得丑陋不堪!
“这,这……”武怡只说了两个字,便仰面晕了过去。
郑国彬连忙扶住,喊了声:“师娘!”
曹晚春又跌坐在了椅子里。
曹步廊更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像是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