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步廊师徒二人分头开始行动,果真是什么地方都不放过,一件件,一具具,看了外表,看内里,看了内里,还要再敲打摩挲一番,辨辨形,听听音,真个是一丝不苟!
简松年和简兰芬父女二人不敢打搅他们师徒二人,都悄悄的出去了。
曹步廊、郑国彬直勾勾忙活到下午,忽然间,曹步廊喊了一声:“有了!”
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简松年、简兰芬父女二人立时冲了进来,郑国彬也停下了手头的活儿,看向曹步廊。
却见曹步廊从工具袋里拿出来一根锯条,在圈梁上方的一根粗木支架侧面开始拉。
木头“嚓嚓”的响,锯末“簌簌”的落,曹步廊在一面拉开了道口子,又转向拉另一边,在那支架上拉出了一个方形口子,郑国彬、简松年、简兰芬都正诧异的时候,却见那支架侧面露出了一个洞——那粗木支架竟然是中空的!
郑国彬、简松年和简兰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曹步廊把手伸进了那洞里,片刻间,曹步廊掏出来了一个小木偶,放在梁上,伸手又进去,又掏出来了一个,郑国彬等三人就像是在看曹步廊变戏法似的,眼睁睁瞧着他从那洞里一连掏出来了五个小木偶,又掏出来一口小棺材!
郑国彬、简松年和简兰芬都惊呆了!
曹步廊捧着五个小木偶还有那口小棺材下来,放在桌子上,众人围拢上来,只见那五个小木偶都雕的栩栩如生,还穿着衣服,是孝服!
简兰芬忽然失声说道:“爹!这,这不是你雕的偶人吗?”
“是啊。”简松年喃喃道:“是我雕的,我之前雕的一组有七个木偶人,后来有六个找不到了,我还奇怪,没想到被人藏在了这里。可是,这也只有五个啊,还有一个呢?”
“多半是在这里了。”曹步廊又把那口小棺材的盖子给打开了,果然瞧见里面躺着一具木偶人!
那木偶人也是栩栩如生,却穿着寿衣。
众人又是一惊。
简兰芬道:“这,这寿衣好像是用袜子做的。”
“是我的袜子!”简松年脸色铁青的把那木偶人拿了出来,异常愤怒。
曹步廊道:“把寿衣掀开瞧瞧。”
简松年把木偶人的寿衣扯掉,只见木偶人的腹部刻着三个大字——简松年!
简松年的手猛然一哆嗦,差点把那木偶人给丢掉,简兰芬眼疾手快,抢了过去,满脸怒容,嘴里骂道:“该死!真缺德!”
郑国彬眼尖,看见“简兰芬”三个大字上还有一抹暗红,便问道:“师父,这点红是?”
曹步廊看向简松年,道:“是大哥的血。”
简松年脸色煞白。
曹步廊道:“看看木偶人的后背。”
简兰芬把木偶人翻过来,果然瞧见后背上也刻的有字,乃是“辛亥年辛卯月甲辰日壬申时”。
简兰芬道:“爹,这是你的生辰八字!”
简松年面如死灰。
曹步廊道:“果然如此!”
郑国彬喃喃道:“这,这就是厌胜术中的恶术?”
曹步廊道:“大哥,用您自己雕刻的木偶人作为下厌胜术的道具,又刻了您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用了您的血,用了您的衣物。又藏在您的居室之内,相互之间气血感应,夜里便滋生噩梦。”
“这些混蛋!”简松年纵然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勃然大怒,骂道:“我简松年一辈子与人为善,到底是什么地方招惹了他们,以至于让他们如此处心积虑的害我!?”
简兰芬也气得咬牙切齿,道:“爹,当务之急是找到当初那个用起子划破您胳膊的人,找到了他,就好说了。”
“不必。”曹步廊道:“他们肯定会自己寻上门来。”
简兰芬道:“为什么?”
曹步廊道:“这种厌胜术,不算是最高明的,要不了人的命,所以我猜对方下这个厌胜术,不为大哥的命,而是另有所需。”
曹步廊的话音刚落,简松年的弟子便来报:“师父,师姐,外面有人求见。”
简松年道:“是什么人?”
那弟子说道:“是个木匠打扮的人,说是能治师父您的噩梦。”
曹步廊一拍大腿,道:“说曹操,曹操到!”
简松年冷笑道:“这地面还真是邪!”
简兰芬喝道:“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要急。”简松年道:“我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到底图谋什么。”
曹步廊道:“我也先不出去见他,只在暗处观察,瞧瞧这人是不是原先厌胜门里的熟人,毕竟,能懂这邪术的,也不多见。”
简松年道:“那是最好。”
简松年带着徒弟出去了,曹步廊、郑国彬、简兰芬都躲在内屋。不多时,简松年便带着人进了客厅。
曹步廊等三人在里面听到简松年说:“这位兄台看着面熟啊,是不是从前见过?”
一个尖锐的声音答道:“简老爷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您盖这宅子的时候,我可是带着徒弟来做工的。”
曹步廊听见这个声音,不由得一怔,心中暗忖道:“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难道是他?”
简松年道:“原来如此,我记得你是牛师傅吧?”
那人答道:“是啊,我是牛藏山。”
“果然。”曹步廊心中暗暗说道:“果然是牛藏山!当年厌胜门被剿灭的时候,他逃走了,多年不曾相见,没料到居然在这里相会!”
只听简松年道:“我刚才听徒弟说,牛师傅能帮我只好做噩梦的病?”
牛藏山道:“不错。”
简松年道:“牛师傅怎么知道我这段时间做噩梦?”
牛藏山“嘎嘎”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说了就不灵了。”
这把简兰芬给气的,差点就要冲出去,亏得曹步廊及时拉住了她,又摇头示意,不可冲动。
简松年老谋深算,在客厅里倒是不动声色,说道:“那我想请问一下牛师傅,要怎么才能不做噩梦?”
牛藏山道:“说来也简单,只要简老爷子加入我们,我就彻底帮你根治这个毛病。”
“加入你们?”简松年诧异道:“你的意思是也让我跟着你们去做匠人?”
牛藏山笑道:“您老开玩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松年奇道:“那你们是指?”
曹步廊在内室也暗暗奇怪,心想:“难道是他们又想重组厌胜门?”
却听牛藏山得意洋洋道:“简老爷子多年不出江湖,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的也少了。您可知道,玄门术界九脉之中,哪一门派最厉害?”
简松年道:“这还用说?当然是麻衣陈家啊。”
牛藏山一怔:“麻衣陈家?”
“难道不是么?”简松年道:“麻衣陈家自五代末北宋由陈抟老祖启蒙,由陈义山开宗立族,传承至今已经有千余年,这一族人,精通相术,精练相功,历代能人异士辈出,不说远的,就说数十年前,天下英雄人物齐聚嵩山论道,推选出天底下最厉害的六大高手,号称是‘东木森森掩青冢,西金铮铮飞血乌,南火炎炎焚太虚,北水沉沉生老怪,八野璜璜土中默,地势坤坤天承佑’,这首五行六极诵提到的六人,分别是医术高手青冢生,命术高手血玲珑,卜术高手太虚子,山术高手曾天养,相术高手陈天默、陈天佑兄弟。陈天默、陈天佑可都是麻衣陈家的人,天下六大高手,陈家占据其二,试问哪门哪派能比得了?”
牛藏山“嗯”了一声。
简松年又说道:“这还不算什么,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陈汉生,绰号‘神断先生’,是陈天默的长子,也是现如今麻衣陈家的族长,而威震玄门的陈汉琪,绰号‘相脉阎罗’,是陈天默的次子,这陈汉生、陈汉琪两兄弟,纵横江湖,据说本事已经不在陈天默、陈天佑之下,由他们掌管的麻衣陈家,不是天下第一,谁是天下第一?”
牛藏山沉默了片刻,道:“麻衣陈家确实厉害,但是,他们都已经过去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今天要对你说的不是麻衣陈家,而是五行教!”
“五行教?”
“不错。”牛藏山道:“前些年,世上横空出现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身怀绝技,惊才艳羡,一手组建了五行教,现如今,正大规模的招贤纳士!简老爷子,实不相瞒,我本名叫牛藏山,是原来厌胜门的台柱弟子,现在,也归到了五行教下木堂之中。我们堂主仰慕简老爷子的威名,所以特意让在下邀请您入伙,只要您加入我们,从今往后,修炼高深玄术,白日飞升,长生不老,也不是不可能啊!”
“哈哈哈哈……”简松年陡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郑国彬在室内听得也觉好笑,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说“长生不老”,脑子是有问题吗?
牛藏山道:“简老爷子,你笑什么?”
简松年道:“我笑你把我当老糊涂了吧!五行教,哼!我看应该是叫异五行吧!”
牛藏山吃了一惊:“你,你知道?”
简松年厉声喝道:“我不但知道异五行是个邪教,还知道我做噩梦是你捣的鬼!”
话说到这份上了,简兰芬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
曹步廊和郑国彬也跟着出去。
牛藏山瞧见曹步廊,大吃一惊:“曹,曹师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