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袭的人确实只为曹步廊一人,眼见曹步廊出现,便也都止住了步子。
“嘿嘿……”一个矮胖阴郁的老人笑道:“曹师弟,你终于肯现身了,让兄弟们找的好苦啊!不过,看你的模样,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想必也不比师兄弟们少啊。”
曹步廊打量着众人,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见果然都是昔日的同门师兄弟,也还有一些新面孔不怎么认得,当即冷笑一声,嘴里说道:“丁藏阳、高藏涧、张藏辛、刘步纲、朱步芳、李步群,你们都来了啊。”
“咳咳……”丁藏阳清了清嗓子,道:“曹师弟,当着厌胜门这么多徒子徒孙的面,你可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了。我好歹是你师兄,你怎么能提名道姓的喊?”
曹步廊冷笑道:“厌胜门都已经风消云散了,还有什么师兄师弟?”
丁藏阳道:“一日入门,终生奉祖!”
曹步廊理会他,道:“我原以为你们都死在监狱里了,没想到,真是命大啊。可既然出来了,不好好过日子,巴巴的来找我,不是自寻晦气吗?”
丁藏阳道:“谁晦气,可是说不定啊。”
曹步廊道:“念在咱们曾经共侍一门,称兄道弟过,我也不跟你们为难了,都赶紧走!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曹步廊!”刘步纲叫道:“你休要猖狂!瞧瞧我们来了多少人!”
“对!”朱步芳也嚷嚷道:“识相的,把《厌胜经》交出来!”
曹步廊道:“想要《厌胜经》的,上前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无人上前。
丁藏阳干笑了两声,道:“曹师弟,咱们厌胜门里,藏字辈和步字辈同属一辈,藏字辈原先以马藏原马师兄为首,但是现在他不在,那就落在我的身上了。步字辈以你为首,可你终究是入门比我晚些,所以,长者为尊,门主不再,我这个做师兄的,就暂且管事儿了。”
曹步廊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用跟我汇报!”
“呵呵……”丁藏阳道:“咱们厌胜门在建国之后被打成是会道门,被五大队剿灭,门人死的死、逃的逃、抓的抓,就剩下咱们这些人了,你何必还要闹窝里斗?”
曹步廊道:“是你们来找我的事儿,不是我要跟你们斗!”
高藏涧冷冷道:“曹步廊,我们没心思和你斗,只要你把《厌胜经》交出来,咱们从今往后就井水不犯河水,你爱怎样就怎样。”
曹步廊道:“《厌胜经》已经被我给烧了,所以我交不出来。就算是我没有烧,我也不会交出来的。你们的为人我可清楚的很,不交,我还能活命,交了,你们还会让我活下去吗?”
张藏辛恶狠狠道:“你不交出来,现在我们就杀了你!”
“那就来吧!”曹步廊道:“杀了我,《厌胜经》从此绝矣!”
“你——”众人愤愤不平,一时间却也没有良策,都看向丁藏阳。
丁藏阳打了个“哈哈”,道:“曹师弟,其实这一次我们来寻你,是为了告诉你一桩好事!只要你跟我们合作,交不交出来《厌胜经》都无所谓,我们还能奉你为主!”
曹步廊道:“能有什么好事?”
丁藏阳道:“曹师弟可能有所不知啊,最近几年来,江湖上出了个极厉害的大人物,暗中立了一个势力极大的门派,正在招贤纳士,组建堂口!他瞧上了咱们原厌胜门门人的厉害,愿意全部吸纳过去,作为他麾下的一个大堂口。如果曹师弟愿意带着《厌胜经》加入我们,你就是堂主!到那时候,统领上百人,呼风唤雨,吃香的喝辣的,不强过低三下四的到处做工匠?”
曹步廊道:“是什么人?立的什么教?”
“这个人十分神秘,说实话,我们也只是知道他本事经天纬地,却不知道他的来历姓名。”丁藏阳道:“他立的这个教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为建制,所以起名叫五行教。五行教共组建南北十大堂口。咱们厌胜门进去之后,就是北木堂。你就是北木堂的堂主!”
曹步廊立时想起来在简家村的时候听牛藏山说过的事情,暗暗感慨:“又是异五行,这个邪教的势力还真是大,竟然把我昔日的同门全都笼络走了。不简单。”
嘴上却说道:“听起来倒是叫人动心啊,可惜了,我只想做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我是再也不想干了。”
朱步芳怒道:“曹步廊,你别不识抬举!五行教是玄门第一,江湖至尊,你不加入,就是公然与五行教为敌!到时候,天下虽大,你也没有藏身之处!”
“哈哈哈……”曹步廊大笑了几声,道:“现如今,江湖上最大的玄门家族是麻衣陈家,麻衣陈家的当代家主陈汉生绰号‘神断’,他的父亲‘中土半神’陈天默,他的二叔‘不死老道陈天佑’,他的二弟‘相脉阎罗’陈汉琪,个个都是一顶一的绝世高手!连他的儿子陈弘道近来也在江湖上崭露头角,风声正旺,家中三代高手数十名,族众数千人,个个都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声称是玄门第一,江湖至尊,那个五行教是什么东西,也配?!”
朱步芳还要再说话,忽然腰侧微微一动,他便不吭声了。
曹步廊瞧见他的腰上系着个足球大小的皮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丁藏阳却问道:“朱师弟,是不是到时辰了?”
“嗯!”朱步芳道:“到时辰了。”扭头看向众门人,喊道:“狗巢、银龙,把祭品抬过来!”
早有两个年轻子弟抬着一具尸体过来了,曹步廊一看,不禁怔住,那尸体正是周藏风的。
曹步廊道:“你们哪里得来的周藏风的尸体?抬过来干什么?”
朱步芳也不吭声,而是把那皮囊抖开,里面竟然蹦出来了个圆滚滚、粉嫩嫩的球来!
刹那间,曹步廊便觉一阵寒意袭来,心中泛起了阵阵不安,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却见那“球”落在了地上,又弹了起来,到半空中“嗖”的一转,曹步廊正看得仔细,蓦然间瞧见那“球”的表面暗藏着一张人脸,不由得毛骨悚然,惊呼一声,又往后退去!
丁藏阳、刘步纲、高藏涧、朱步芳等厌胜门的门人也全都表情惴惴,不动声色。
曹步廊浑身出汗,想不看那“球”,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无法移开目光,他瞧见那“球”上不但有鼻子,还有眼睛,也有嘴巴,只是没有耳朵罢了!
但是那些个鼻子、嘴巴、眼睛都像是缩水了似的,又皱又小,整体看上去活脱脱像是小了好几圈的人头!
那双“缩水”的眼睛,是睁开的,两道如豆的腥黄色目光幽幽闪烁,既邪毒又恶心!
曹步廊被那“球”的目光盯着,就像是被摄了魂魄一样,浑身发僵,连动都不能动!
那“球”落在地上,滴溜溜的转着,嘴巴缓缓裂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曹步廊只觉浑身上下汗毛陡竖,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样,难受之极!
曹步廊想要不看那双眼睛,却怎么都移不开目光,渐渐地头脑发昏,神智有些不清不楚了……
那“球”在地上转了几圈,忽然又弹起来,蹿到了周藏风的尸身腹部,只一旋,便“啵”的一声响,将周藏风的肚子弄出了一个大洞,钻了进去,里面很快便传出了“呲溜”、“呲溜”的响声。
曹步廊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见那怪物钻进了周藏风的肚子里,似乎是在吸食周藏风的五脏六腑,不由得脊背发寒,暗忖道:“丁藏阳他们不知道投奔了一个什么邪教,弄出来这么一个怪物,看来我得赶紧走了,再拖延下去,恐怕大事不妙。”
曹步廊刚才打定了主意,要往陈家村逃去,在他想来,丁藏阳等人即便是再厉害,也不敢得罪麻衣陈家!而且,如果略施手段,能假借麻衣陈家之人的手,把这群同门全都除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曹步廊便看向丁藏阳等人,见他们个个神情虔诚,且都稍稍带些惧色,盯着那个怪物,便知道这时候逃跑,是个绝好的机会!
当下,曹步廊暗暗蓄积力量,嘴里冷笑道:“丁师兄,咱们本是同根生,何必相煎太急?”
丁藏阳刚想说话,曹步廊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抛给他,道:“《厌胜经》归你了,你不要杀我!”说罢拔足而起,往东逃窜。
丁藏阳大喜,慌忙接住那册子,刘步纲、高藏涧等人也都立即围了上来,要看看那《厌胜经》,丁藏阳急忙翻开,却见上面写着:“三月初七,换豆腐一斤;三月初十,换绿豆芽半斤……”登时摔了,怒骂道:“上当了,是账本!”众人也都纷纷喝骂。
丁藏阳抬头一看,曹步廊已经蹿出人群了,连忙问道:“朱师弟,圣物还要多久?!”
朱步芳道:“马上!”
说话间,那怪物已经从周藏风的肚子里弹了出来,朱步芳用那皮囊一包,仍旧裹住,系在了自己腰间,道:“好了!”
丁藏阳喝道:“追!”
众人刚拔足追了几步,空中便有阵阵乌光飞来,早有几人惨呼着,摔在了地上。
丁藏阳叫道:“大家小心,曹步廊的飞钉术厉害!”
刘步纲道:“用毒墨斗对付他!”
“不行!”丁藏阳道:“只能活捉,不能杀他!《厌胜经》还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众人道:“是!”
如此,曹步廊一路狂奔,丁藏阳等人也一路狂追。丁藏阳下了只能活捉的令,曹步廊倒也有恃无恐,觑着机会,便用飞钉打人,就这样渐渐逃到了许昌颍水东畔的陈家村外,麻衣陈家,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