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得发了狂,灰色的云块,低低地聚集在空中,使人觉得特别憋气。
“啊,有人晕倒了。”
路边店铺一位好心的老板娘迅速赶过来,发现那人仰面躺在路边地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少年的脑袋歪向一旁,眉头紧锁,嘴唇紧紧的抿着。惶急之下,老板娘死命地掐住人中,少年悠悠地醒过来。
“你醒了,能起来吗?”老板娘冲着少年温和地笑笑。
少年名叫肖凡赟,此刻他还恍恍惚惚,在老板娘的搀扶之下,勉强站了起来,茫茫然被老板娘带到店里。
老板娘递过来一罐健力宝,“给,先喝一口,缓缓神。”肖凡赟接过来,愣了一下,这是健力宝,多少年没有喝过的饮料了。
肖凡赟视线扫了店铺一圈,这是一家街边小小的音像制品店,墙上醒目地贴着两张海报,一张是铁达尼克号的经典宣传画,小李子和肥温各占据画面的两边,中间是大船。
另外一张是刘天王帅气的照片,两行宣传语——瓯市体育馆,刘德华 98“万人迷—寻人”音乐会。
店面朝着街上的一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很多磁带,居然是磁带,肖凡赟眯着眼看了几眼,四大天王,长头发的任小齐,性感的coco,内地流行乐大姐大——叶赫那拉?英。
店里的音响正循环播放着一首熟悉的旋律:
来吧 来吧 相约九八,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
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来吧 来吧 相约九八。
店里的电视正在播报新闻,一段洪水肆意的视频,播音员正用沉重的语气播报:目前国家防总、水利部先后数次派出多个专家组,赶赴各个抗洪一线,指导大堤防守等抗洪工作……
肖凡赟惊叫道:“这是九八大洪水。”
无数的记忆瞬间涌进肖凡赟的脑海里,仿佛大脑要炸裂般,剧烈的疼痛席卷了脑袋,喘息着跪在地上,额头迅速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滴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怎么了,你没事吧?”老板娘关切的语气中又夹杂着担忧,可别好心领回来一个病汉子,然后倒在自家店铺,摊上大*烦。
肖凡赟努力维持着身子平衡,勉强挤出声音来,“请问今天是几月几号?”
“7月11号。”
肖凡赟喃喃重复着,“1998年7月11号。”
肖凡赟重新站起来,找到店里的一张椅子靠坐下来,脸上挂满了迟疑的神色,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自己这是重生了。
看到店铺后门处有个水槽,肖凡赟站起身,拧开龙头,任由凉水冲刷着自己的头和脸,借着凉水的刺激让自己头脑稍微冷静下。
记忆如同闪回的画面浮光掠影一般跳跃在脑海中,自己是一个来自滨海小城的高复生,刚参加完人生的第二次高考啊。
这次考试算是正常发挥,后来上了魔都的大学,大学毕业之后自己心气大,非要留在魔都发展,结果被人排挤,只能辞职走人,失败。
之后更是诸事不顺,经营网店,刚有点起色,但是转型慢,失败了。
和朋友合伙开过饭店,倒闭了。
尝试自媒体,失败。
失败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铺满人生这一张大茶几。
可是现在自己重生了,肖凡赟暗暗发誓,我一定活出一个精彩的自己,弥补上辈子对父母的亏欠,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道路。
可是为什么会晕倒在街上呢?肖凡赟疑惑地想着,渐渐回忆起来,自己这是陪同学来瓯市游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昨天晚上刚住进宾馆,然后就吃坏了肚子,今天独自一人出来找医院。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改变人生的大事,自己上的公交车出车祸了。
直到此刻,他的思绪还是混乱和恍惚。就如同迷宫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谜题已经揭开,但是谜底的真相却令人惊诧到难以置信一般。
等到他翻检起点点滴滴的回忆之后,悚然惊觉,这一切只是轮回,轮回到某一个时间的节点,而命运也终将在这一时间节点被改写。
肖凡赟终于完整的记起今天即将发生的事情,原本是要去坐公交车看病,坐上公交车没多久,车子就失控坠江,由于当时车内一片混乱导致多人丧生,而自己侥幸逃脱,但脸上被玻璃划破,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几道疤痕。
原来帅气的面容也彻底被毁了,而被毁掉的不仅仅是脸,更是整个人生。毁容带给自己的影响简直就是绵延不绝的灾难,日常,恋爱,工作以及所有的一切。
那个红色衣服的小女孩,那如同天使般纯洁的面庞,肖凡赟脑海中浮现一个身影,那个如同噩梦般缠绕了他一生的身影,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还记得闻讯赶来的两个人,年老的奶奶和年轻的姑娘,也许是因为自责,那个姑娘在见到小女孩冰冷的尸体之后,毫不犹豫的跳江自尽了。肖凡赟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自己眼前。
不,肖凡赟内心嘶吼,这辈子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人,我不会让这一切继续发生,阻止这一场事故,救下车里的人。也许,这就是我重生的使命,否则老天爷又为何让我重生在这个时间节点。
一想到这,肖凡赟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老板娘,我昏迷了多久了?”还不等老板娘回答,马上跑出店门,眼光一扫,然后迅速扑进一家杂货店,拎起一把铁榔头转身就跑。
“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有人偷东西……”老板发现之后肖凡赟已经跑出好几米了。
随后赶来的音像店老板娘都傻眼了,“这是救了一个傻子啊。”赶紧趁着杂货店老板没有注意到自己,偷偷退回自家店里。
肖凡赟手里拎着铁榔头,凭着依稀的记忆,往公交车站点跑,刚跑到站点,就看到一辆公交车起步开走了,隐约看到车后的牌子,但是分辨不清。
“刚开走的是几路车?快说,几路车。”肖凡赟怒吼道,手里挥舞着铁榔头。
等车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退后。
“这人他妈是个神经病吧。”有个男青年对身边的女伴说道,也许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肖凡赟面目狰狞,一手揪住男青年的衣服,“说,刚才开走的是几路?”
“五路。”女孩在一旁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