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乙只说可以换,而没说带他去头牌那里,这就是一个语言的技巧,避过了“头牌”不能给你服务这一问题。到时候若是新换的姑娘能让他满意,那这事便揭过去了,若是还不满意,那就继续再换就是!反正这勾栏里妓女的数量不少,多换几个总能找出他满意的。谅那“野人”也不会有什么太高的审美,应付他小事一桩!
赵国栋听他说能换,这才压下火气,重重地哼了一声,“那还不快带俺去!”说着便抬脚往外走,催着让孔小乙带他去找耐看的姑娘。
而那位秀菊姑娘,早就气得不行了,心说好你个野人,居然敢嫌弃老娘丑?老娘虽然算不上这勾栏里最红的姑娘,但也自认为颇有几分姿色,你竟然对老娘如此侮辱!
她气不过,哼了一声后,左右寻觅了一下,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一盒胭脂粉,朝着赵国栋就掷了过去!
“嗯?”
赵国栋眉毛一挑,头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少林罗汉拳——背后打!”
神秘的力量再一次从脚底涌出,霎时流遍全身。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空明,灵魂宛若进入了一间梵音环绕的诵经堂之中,“看”到朵朵莲花自天空飘落,洒在身上,仿佛洗涤了心底最深处的罪恶……
而外人却是看不到这一点,他们只看到赵国栋的身体摆出了一个十分奇异的姿势,有点类似他们在寺庙里见过的罗汉塑像,手足动作之间,禅意十足。
“啪!”
看似过了很久,实际上却只是一瞬间的事,赵国栋的拳挥了出去。这一式是专门打背后的,他的手臂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却又能在完全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下,拳头精准地击中了飞向他的胭脂盒。
拳盒相触之下,木质的胭脂盒立刻四分五裂,盒里的胭脂粉也随之洒出,如雾般弥漫在空气中,四处飘散。现在是晚上,勾栏里到处点着灯烛,烛火闪耀间,光影交织,与四散的胭脂雾形成了一道绚丽的景色。
这还不算完,胭脂盒的碎片带着赵国栋拳头的余力向四方溅射,其中一块残片急速飞向了秀菊,秀菊“啊”地惊叫一声,想要躲开,却还是没来得及,残片贴着她的脸庞擦过,割下了几缕青丝……
赵国栋转身,头脑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个臭娘们居然敢拿东西掷俺?!”
他本想发作,但却不知为何,心中居然变得平静了几分,怒气也消弭了。
“……”
赵国栋收回拳头,凑到嘴边,轻轻吹散了粘在上面的胭脂粉末,没有再动手,只是冷笑道:“哼,自不量力!”
说罢转身离开,只留下早已瘫坐在地,吓得颤抖不已的秀菊。须臾,一股尿骚味自两腿间传出……
对于这件事,孔小乙却是头一次站在了赵国栋的一方,他对秀菊训斥道:“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打客人!俺过会便如实告诉王妈妈,看她怎么收拾你!”
随即,他赔笑着对赵国栋安抚道:“客官担待则个,您大人有大量,别跟那婆娘置气,走,俺带您挑个好的!”
妓女拿东西砸客人,这事放到哪里也是妓女的错,即使妓院有背景有后台,也不会如此得罪客人,毕竟商人讲究和气生财。你妓院若是太霸道了,客人不去你这了,你这勾栏不也得吃瘪?
就算强横如镇关西郑屠,他也只是欺负买不起肉吃的金翠莲父女,却绝不敢对买肉的客人使脸色。
若是平时,秀菊也不会做出这种得罪客人的事,只是今天碰上赵国栋,一来她心底潜意识里瞧不起“野人”,二来赵国栋说得话太过分了,伤了她面子,一时气愤之下,才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现在出了这事,莫说赵国栋只是打掉她几根头发,就是直接把她揍一顿也是有理的。就算告到县衙里,知县老爷也不会偏袒秀菊。
区区一个低贱的妓女,打客人?反了!
而之后等待秀菊的,必然是王妈妈对她的惩罚。要知道妓院里惩罚妓女的手段,那花样可是相当多的。你想啊,能够逼一个视贞节如命的古代良家女下水当妓的机构,他们折磨女人的方法能简单么?
再说赵国栋,他出了秀菊的房间后,又被孔小乙带到了另一间房门口。孔小乙低眉顺眼地对赵国栋说:“客官,这里是玉凤姑娘,您若是满意便罢,不满意立刻唤俺,俺就在门口!”
“玉凤——接客啦!”
“哎~~~来啦!”柔婉的声音自里面传出。
这次赵国栋没有急色,而是耐心站在门口。须臾,门开……
“换一个!”赵国栋转身就走。
只留下玉凤一脸懵逼……
孔小乙尴尬地一笑,又带着赵国栋来到下一间屋子门口,“留莲——接客啦!”
“哎——”
“换一个!”
……
其实按理说,他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直接叫那些闲置的妓女都出来,在赵国栋面前站成一排,看上哪个就挑走,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通常是贵客的待遇,如果老鸨王妈妈此刻在旁边,自然可以这么安排。但孔小乙就不行了,他不过是个打杂的,没有这个权力。
于是孔小乙便将赵国栋引到一个坐席旁,解释道:“客官,您先在此稍坐,俺去和王妈妈说一声,让她给您安排一下!”
说到这,他拿眼睛一扫,发现旁边有个端茶的婢女经过,便唤道:“果儿,给这位客官上壶茶吃,俺去去就来!”
说着就要离开,不想他刚抬起脚来,就又听赵国栋喊:“慢着!”
孔小乙疑惑地回头:“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只见赵国栋一脸猥亵的笑容,这表情还是孔小乙第一次见(之前他进秀菊房间时孔小乙没看到),赵国栋并没有看他,而是双眼紧盯着那位叫果儿的婢女。
“果儿……是吧?”赵国的嘴咧得很开,口水开始迅速分泌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