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戚大官人想象中的血肉飞溅即将发生之时……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赶在戚大官人刀砍过来之前,便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没想到刚才还显得很“迟钝”的赵国栋,此时的反应却快若鹰隼,他闪电般扬起右臂,以戚大官人完全看不清的速度,完成了这一抽。
戚大官人受此大力,身体顿时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止住脚步,手中的刀自然也受此影响,没能砍到赵国栋身上。
两道血痕自戚大官人的脸上流下,一道是来自左鼻孔,一道是来自嘴角。不过戚大官人自己却是看不见,他用手捂着肿胀的脸,只觉得很疼,脑子也有点懵。
他又惊又怒地望着赵国栋,似是还没搞清楚,为何明明是自己先出刀砍的对方,先挨打的却是自己:“你……你这鸟厮……打俺?”
“嗯!”赵国栋点点头,“这个兔肉也好吃!”
“……”
“娘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俺上,收拾这个泼皮混蛋!”戚大官人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周围的伙计还楞在那里,便骂骂咧咧地指挥他们上前。
他的这些伙计各个手里有刀,因为天热而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肉膘,有的身上还纹着刺青,显得凶悍无比。
那个没毛大虫牛二之所以不敢来惹他,这群操刀的伙计占了很大原因,即使不动手,光站在那里也足够威慑任何宵小之徒了,寻常普通人更是丝毫不敢得罪他们。
这么一群人若是一拥而上,一人一刀下去,莫说是什么没毛大虫,就是真正的大虫——老虎,也得被他们砍成肉泥!
然而这些戚大官人的伙计接下来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们怂了!
只见这些人有的往前挪动两步,很快又退回来,而有的人则根本连动都不动,只是看着赵国栋的拳头,又看看戚大官人脸上的血,犹豫不已。
戚大官人气得大骂:“你们这些废物,撮鸟!为什么不上?他们就两个人,你们手里的家伙是切菜的么?”
一名最近的伙计喏喏地回道:“呃……当家的,俺们手里的刀是切熟食的,不是切菜的。”
“还敢贫嘴!”戚大官人一巴掌扇了过去,将这名伙计也扇了个趔趄,这下戚大官人心理才平衡了一些。
他又冲伙计们嚷道:
“上,都给俺上,杀了人俺兜着!”
那几个伙计却是不信这话,心说:你兜着?你戚大官人哪有那个本事!俺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身后的后台是谁,不过是衙门里的一个押司。就算你自己亲自杀人,到了知县相公那里照样得吃官司,更逞论俺们这些没后台的手下了!俺们不过是你出钱请的雇工,是来给你切肉卖肉的,砍人吃官司可不是俺们的义务。
见伙计们居然不吃这套,戚大官人气坏了:“老子养你们这群猪猡何用?养条狗都比你们强,呸!不中用的玩意,平时好吃好喝供着你们,真出事了就缩卵!”
一名伙计往后退了两步,与戚大官人保持了一定距离后,才对他劝道:“当家的,人家不过是吃东西没给钱,就算告到衙门去也不过就是勒令赔钱。您这让俺们去教训人,到了知县相公那,最轻最轻,至少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
听了这话,原本气愤不已的戚大官人也稍稍恢复了几分理智,再加上方才扇了那个伙计一巴掌,多少也算出了气了。
他想了想伙计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赵国栋那个混球依旧在自顾自地吃着戚大官人的肉……他娘的!
而赵国栋身边的那个同伴看起来就好说话得多,虽然他刚刚把自己的鸭腿咽下肚。
于是戚大官人决定以小六子为突破口,眼睛盯着他,开了口:
“老子最后警告你们一次,交钱,不然……不然……”戚大官人不然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不然就报官!”
周围群众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在被戚大官人狠狠瞪了一眼后才止住,心说原来财大气粗谁也不惧的戚大官人,居然也有拿“报官”来保护自己的一天!真是太讽刺、太有趣了!
而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小六子自然看破了戚大官人的想法,见事情有平息的余地,也顺坡下驴,赶忙从怀中掏出钱袋来:“店家,店家担待则个,俺这就付钱!您看这些够不够……”
戚大官人收了钱,除了肉钱、受伤的汤药费外,还特意多拿了一些,用以“出气”。将钱收好后,这才不再管赵国栋,任由他吃。
待几斤肉下肚后,赵国栋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嗝~~~”揉了揉肚子,“舒服!”
小六子见了立刻劝道:“二哥,咱再去别处看看吧,光吃这个多腻歪啊!”
赵国栋欲望得到平息,理智又恢复了几分,回想了下刚才发生的事,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过分。但是……无所谓啦,不过是个小县城的小摊贩,得罪了就得罪了。
自己现在可不是穿越前那个法治社会的好公民了,现在的自己只是万恶的旧社会里的一个恶霸,哈哈哈!
当然了,小六子说得也有道理,光吃肉是有点腻,那就再去别的摊贩那“祸害”一下吧!
于是二人大摇大摆地又上路了。
戚大官人舒了一口气,心说这祖宗终于走了!他眼睛一扫,发现周围百姓还在那里暗暗偷笑,便破口大骂道:“看甚么看!有甚么可看的,要买肉的快给钱,不买的滚!”
虽然那些百姓摄于他以往的余威,散去了一些。但他心里却清楚,今天这出丑已然令他威望大损,短时间内是补不回来了。
更恶劣的是,这次事件令很多人看清了他外强中干的本质,知道了他手下这群伙计只是看着吓人,并不会真的帮着砍人,以后少不得麻烦了!至少那个泼皮牛二,日后就未必再怕他了……
天色越来越暗,落日后的余晖已经彻底消失,黑夜彻底笼罩了莱芜县。而县城内的夜市里,店家们纷纷点上了灯,一开始是一盏、两盏,之后五盏、十盏、百盏……
灯越来越多,渐渐又照亮了整个县城,形成一道繁华的夜景!
而到了这时辰,除了摊贩外,不少酒楼、客店乃至妓院都开始张灯结彩,开始了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尤其是妓院,正是夜间营业的行当,故而显得尤为火热。
宋朝的妓院称呼很多,除了唐朝就有的“青楼”外,还有“瓦舍”、“瓦子”、“勾栏”等称呼。
妓院里面笙歌曼舞,阵阵脂粉香气从里面飘来,令过路的所有男人都感到沉醉不已。有钱的自然就进去快活一番了,没钱的也会在外面稍稍停留一瞬,放慢脚步,开始幻想里面的香艳场景,就好像正在快活的那些人是自己一般。
这时候的赵国栋有些醉了,他刚从一家酒楼出来,这次因为小六子动作快,提前给了钱,才没闹出事端。
他走到其中一间妓院前,与外面的其他人一样,也闻到了气味,心思便活泛上了:
“老子貌似……好久没近女色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