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视若珍宝,宠爱了多年的四姑娘还真不是他亲生的!!!
而他的亲生女儿却被贪婪的农夫一家给调换了,冒牌货在家中千娇万贵的养大,而自己的亲生骨肉说不定不知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其不可谓不是诛心之罪。
简直该死。
随后安国公不动声色地的书房里想了一个下午,没有惊动赵氏,也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偷偷的打算寻回流落在外的女儿。
他的血脉不能乱,何况还是唯一一个嫡女,至于家里这个冒牌货反正又不多缺养一张嘴的钱。
而远在小渔村的苏媱正站在大开的院门口,双手插兜谁都不爱,笑得满脸喜色,可在其他人眼中看来简直比索命的厉鬼还要来得狰狞,背后是满天飘零的风雪为画,吹得她棉裙一角猎猎作响,凌乱的黑发似细蛇缠绕蔓延着那张过分雪白阴森的面孔。
“爹娘,大姐小弟别来无恙,媱媱回来了。”阴恻恻的语气配合着外面肆虐进来的风血。冷得令人从心底打颤,脚底升起的寒气直冲天灵盖。
他们怎么样都没有想到那个小疯子居然回来了,而且疯得比那时候更疯了。
安国公自从知道现在的女儿不是亲女,真正的亲女被心肠歹毒之人调换而走,此时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连带着这几日对赵氏眼不是眼,鼻子都不是鼻子,虽心中明知不是赵氏之错,却忍不住其迁怒。
临近一月份,年味渐浓时的安国公随口胡诌了个借口,隔日便带着长随离府,当时赵氏还在埋怨他,都快大过年的日子,做什么要出门。
安国公没有理会,根据着长随调查出的线索一路向西,在山西南边的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了当时正吃饱带着牙签出来剔牙的苏媱。
苏媱知道今日这个身份上的便宜爹就要过来了,特意换上她最破旧的烂衣服,还将脸放在雪里搓了好几下,就连手脚都没有放过。头发乱糟糟的披头散着,又抹了把脏兮兮的小灰,甚至是还饿了自己一天营造出楚楚可怜的娇弱小白花形象???
就连鞋子都选的是那种特意露出小脚趾头的那种,虽然她冷得想截肢,可奈不住她心里美啊,甚至还在冒着泡,她现在过得有多凄惨,就能料想当那些名单上的那些人日后过得比现在的她还不如。
光想想唇角的孤度就在疯狂上翘。
至于想让她干活,不可能的,想都不可能想,为了计划的到来。她昨晚上可是就将人赶走了,可不能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她辛辛苦苦谋划的好事。
苏遥当日早早起来,苍白着小黄脸假模假样的要去给家里拾柴火,等她背着柴篓准备出去的时候,似有所感地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披狐裘大氅的高大男子,气势威严,浑身贵气正不发一言沉默地盯着她。
不远处则停着一辆挂着青铜风铃的马车。
“这位伯父,您找谁?”歪头笑得甜甜的,简直就跟嘴里含着一口蜜似的。
透着完全与之周围不同的清灵水秀之美,给人的感觉就不应当出现在这处山穷水恶之地,而是养在深闺受尽万千宠爱,被人如珠如宝一样对待。
安国公双手扶后不言语,他又定定的盯着眼前瘦小的女童盯了很久,沉思不言。
眼前的小姑娘十二岁大小,因为常年做农活,个头看起来就跟八九岁的瘦弱小童,瘦的厉害,皮肤也被晒得粗糙微黑,此刻不止一张脸冷得放红,手上生了冻疮,亦连身上的衣物都单薄得可怜,完全不像冬日所穿,特别是那双生了冻疮露出来的脚趾头已经冷得变成了青黑色。
她的脸小下巴尖瘦,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还没长开的骷髅,然而那双眼睛却出奇的好看。
微翘的桃花眼四周略带粉晕,眼睛黑白分明似醉非醉。眼尾细而略弯,睫毛又长又翘,好看得与这个破落的村庄格格不入。
“伯伯。”苏媱见男人不说,再一次唤出了声,有些窘迫的将自己露出来的脚趾头往后缩,那对清澈的桃花眼就跟林中小鹿不安的闪躲着。
不会有错了,这个姑娘的眼睛鼻子,和他的妹妹楚兮月几乎一模一样。反而四姑娘楚云妙,这些年越长越寡淡,和他一点都不像,甚至是和家里人都不大相似。
原先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此刻见着自己的亲生血脉出现。有时候血脉就是一种在神奇不过的东西。
安国公有些紧张的慢慢走近,又怕惊吓到她一般,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瑶知道剧情的转折点来了,传说的认亲情节,当下甜甜笑着回答:“我叫瑶瑶。伯伯不是这里人吧,伯伯是迷路了吗?”
“等下天黑了要是在走不出去可是很危险的哦,因为我娘说这附近晚上有黑瞎子会吃人的。”说着还煞有介事的颤抖了下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猛吸了一大口冷得要掉下来的鼻涕泡。
安国公没有回答苏瑶的问题,而是直接脱下了他身上大氅覆盖住她娇小发抖的身子。
蹙眉问道:“瑶?这不太像是村里人能起出来的名字。”
“因为我娘说,我出生时有一个瞎眼道士正好路过,他给我起名叫瑶,我们家也就这样叫着了。”要比拼演戏,谁不会啊。
不过她前世名字里也有个瑶,不过是招摇撞骗那个摇。
何况这可关于她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她可不想五年后陪着那个绿帽子系统一块儿下地狱,不过这狐裘大氅还真是暖和。
“可否给我看看你的玉。”
“玉???”这好像触碰到了她的知识盲点了,苏瑶只能在脑海中拼命呼唤着系统,这玉佩又是什么玩意!
原先有问有答的系统此刻就像只锯嘴的葫芦,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
“你他妈要是不在解释一下,你和老子都别想完成任务了,乖乖的立刻原地爆炸!”苏瑶也是怒了,咬着牙根恶狠狠威胁。
系统方才缩着脖子,支支吾吾道:“那玉在你穿过来时就碎了,碎得连个渣渣都没有。在原剧情中是认父的关键物。”
“!!!”沃日。
“宿主,这个可不能怪我。”说完后居然还委屈的消了音,任由苏瑶在怎么破口大骂都死活不出来。
见眼前名叫瑶瑶的女童突然不说话了,随即眼眶微红,而后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那玉我原来有一块的,可是我去年病得快要死了,爹娘说我是女儿,是个赔钱货不愿意浪费钱给我抓药。竟是打算让我活生生病死,我不愿意就那么死去,就把那玉佩当了买药。”苏瑶暗中掐紫了自己的大腿肉,眼泪喷嚏齐流,还不能露出面目狰狞的情态,简直是太为难她胖虎了。
“要不是那块玉佩,说不定我人现在都不在了。”苏瑶哭得有些打嗝,不嫌脏的用脏污袖子擦了鼻涕。
“别…别哭了……”从未安慰过人的安国公此刻竟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更得知若是自己再不来,说不定他的亲女还不知被磋磨成什么样。
至于那块玉,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光是看那张脸都能看得出来,毕竟和他们楚家人实在太像了。
“嘤…嗝…这位伯伯,你要是出村的话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北就可以。不说了,我得回去劈柴烧水,不然等我爹娘回来了,她又要骂我好吃懒做是头彘,我干不完活,今晚上又得挨饿了。”苏瑶低垂着头,显出无限可怜。
特别是那卷翘的鸦青色睫毛上还挂着未曾逝去的泪珠,鼻子通红,俨然可怜到了极点。
安国公皱眉:“你一个小姑娘,还要劈柴烧水,怎么还会不给你饭吃?”
侯府里别说姑娘,就是伺候姑娘的丫鬟也不会做这些粗活了。
何况她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府里那位更是从出生起就有一个奶嬷嬷、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贴身伺候。无论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平日里就连心情不好都会派人大张旗鼓的寻珍宝讨其欢心。
而她的亲生血脉却要在这样冷的大冬天早起,去路上拾柴火割草喂猪,回来后还要劈柴烧水、打扫院子,有时候甚至还会连饭都吃不上,更何况现在十二月份的天就穿着在单薄不过的秋衣就要外出干活。
他们怎么能!!!
安国公知道四姑娘过的是什么生活,正因如此,等亲眼见到和听到苏瑶这样说才难受非常。
而更可气的是,这户农家故意在生产时调换了女儿,让他们那个本该是粗鄙恶毒的农妇之女楚云妙进侯府享受荣华富贵,而真正侯门千金,养在他们家没有好的环境就罢了,甚至还要被他们指使着干活!甚至是不被当人看待。
安国公怒不可遏,此时他已经下定主意,带眼前的小姑娘回府,享受着本当是她所拥有的一切。至于陈这个恶毒的姓氏,留给农户他们自己的宝贝女儿吧。
他安国公府还真养不起那么一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