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媱不理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前面借着身体不舒服,免了接下来好几日的请安。一回到安国公安排给她的房间,就借口不舒服要睡觉。
安国公平日诸事繁忙,只叮嘱让她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府里人说,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等躺在床上的苏媱听到外面的人走了,这才偷偷摸摸的换上小厮的衣服,脸上抹了好几把灰,偷溜出去寻找朱三那群人。
虽然她现在还没钱,可是安国公府有钱啊,特别是三更半夜顺手牵羊楚云妙与赵氏的东西,那叫一个没有丝毫负罪感。
昨晚上放在书桌上浸泡着的那枚铜钱此刻正散发着朦胧的浅色光晕。
下一刻,室内的门窗紧闭着,一个足渐凝聚成白雾的男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居室。
蹙眉不满到了极点。
那人去了何处,为何不带上他。
即使在寒冽的十二月份,健康城街上人声鼎沸,街道两旁酒肆茶馆林立,金黄色的暖阳斜斜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高高飘扬的彩色商铺招牌旗帜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健康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苏媱一身丝毫不起眼的灰扑扑衣衫混迹于人群中行走着,身旁是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空气中弥漫着麦芽糖的甜香还有新鲜出炉的糕点香混合着女人的脂粉香形成一种名为热闹的味道。
她从安国公府出现到现在已经有大半炷香时间,该死的是居然在城中迷了路,现在整个人就跟只无头苍蝇般随意乱窜。最糟糕的她发现出门的时候竟然忘记将铜钱带出来了,否则现在说不定还能有个商量的铜钱精。
所幸她不认路,可一张嘴甜又能来事,加上兜里还有点小钱,模样即使摸了灰后也是个清秀的小哥。
嘴里嚼着个新鲜出炉的大肉包子的苏瑶,手上还提着满满当当一大袋子新鲜出炉的馒头,寻着方才包子铺老板所说的,往她前面所占的地盘一路晃晃悠悠走去。
甚至还颇有几分闲情逸致的冲着街上长得好看的姑娘家吹了个口哨,无疑收获了一大堆白眼。
等苏瑶寻到了地,正嚼完嘴里最后一口包子,还没抬头,高大的阴影面积笼罩着她周身。紧接着鼻尖一酸,生理性泪水就要飙出,下一秒还没见到几抹残影。
原先不小心撞到苏媱的大汉一个踉跄就往后倒去,抱着脚冲人骂骂咧咧。
“哎呀,哪个不长眼的小子竟然敢碰瓷大爷,是嫌活得命长还是皮痒要松松。”熟悉又欠扁的声音,不是朱三只又能是谁。
不过令郎的胸大肌,为此总是如何浮夸?
“是老子回来了,才许久没见可别说都认不出我来了。”苏媱见到熟人,倒没有老乡见老乡俩眼泪汪汪,只是将自己买的馒头扔过去,示意着人跟过来,揉了揉微红的鼻尖,恶狠狠的瞪了眼过去。
后者小媳妇的缩了缩脖子,满脸讨好之色溢于言表。
“唉,老大,老大你前面不辞而别后去了哪里,怎么都不跟哥几个说一下就走了,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兄弟几个还以为你是被仇家追杀为了不拖累我们,慌得我们都快要将整个健康城给找翻了天,还好,我看见老大现在没缺胳膊少腿的站在老朱面前倒是放心不少。”
“唉,不过老大,你前面去了哪里,要不你跟我说下,以后你要是在突然不见了,我也好知道去哪里找你,省得好比过现在跟头苍蝇似的到处乱嗅。”一路絮絮叨叨嘴里就跟开了花的八哥,枯燥而烦人。
这条街上的乞丐都是认识朱三的,见他过来立马起身点头弯腰,朱三就将馒头发给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小的乞丐让他拿去给大伙分了,继续跟块牛皮糖似的粘在后面喋喋不休。
“得了,老子不是回来了,就算你们都死绝了信不信老子还能活得好好的,所以没事将心放回肚子里。”苏媱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出俩三个头的粗狂男人此刻在她面前乖得跟只哈巴狗似的就差摇尾巴了。
不禁纳闷,她怎么长得矮就算了,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一颗发育不良的豆芽菜,这具身体在过不久就要满十三了,还是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整个就像一块没有丝毫起伏的搓衣板。
会不会走上上辈子的老路,练功练到走火入魔,终成平胸.
“那老大这次回来后是不是就不走了。”朱三随手从纸包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余温的馒头就嚼了起来。
其实话说出口,连他都不大可能相信老大会留下了,因为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强烈的告诉他。
他们老大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龙终不会搁浅滩太久,顿时觉得现在连手里的馒头都不香了,整个人透露着萎靡不振的气息。
就跟一颗冬日里被霜打的茄子,蔫不啦叽的。
“嗯,老大这次回来是带咱兄弟姐妹发财的,你去将元宝和旺财叫过来,要快,马上。”冬日天寒,苏媱出来挺久了,现在冷得身子都有些控制不住打颤,又加了句;“先别告诉其他人,我有事吩咐你们。”
“知道了,老大。”朱三一听,顿时眼睛亮晶晶的就跟俩颗小灯泡。
朱三办事效率很快,何况他人也知这事慢不得。
加上旺财和元宝二人今日就在附近,不到半炷香,朱三就拉扯着俩人过来了,因嫌他们走路适度太慢,左右俩边胳膊各扛着一个,风风火火而来。
“老大你回来了。”
“老大你找我们。” 俩道叠声响起,震耳欲聋。
元宝今年十五,生得清秀可人唇红齿白,任谁见一句都要夸一句翩翩少年郎。而另一位旺财今年十四,生得有些黑瘦,一对眼珠子黑漆漆的倒是格外出彩。
“嗯,你们跟上。”苏瑶高贵冷艳的哼了一句示意他们跟上来。去了一家小馄饨摊,一人点了碗馄饨喝着羊肉汤暖暖身子。
“明日你们有空将这包里的东西融化拆了后拿去当了,得来的银钱拿去置办一间铺子,若是还有剩余的就在买个院子从破庙里头搬出来,总不能做一辈子乞丐吧。”苏媱说着话,又喝了口洒了葱花的香浓羊肉汤,遍体生暖。
“咱们总得要为以后做打算,你们回去后问一下其他人,若是愿意跟你们走的就带上,若是不愿意走的,旺财你就安排他们暗中接触其他健康城中乞丐,倒卖消息。”苏媱尤记得前世的丐帮可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群体,三教九流黑白俩道皆有其消息贩卖来源,正合适了元宝和旺财一人在明面一人在暗面。
二者相得益彰。
朱三三人接过苏媱递过来的小包裹,偷偷打开一看,差点儿亮瞎了眼,恐担心钱财外露,紧张的盯着周围好几眼才安心,见无人才放心。
这,这包裹里满满的都是女子发饰,还是属于那种价值不菲的,光是那么大的珍珠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肯定值不少钱。
三人看着都有些愣了,那张嘴都微微大张着,透着不可置信,好半响还是从前的富商之子元宝开了腔;“老大,你这是去打劫了哪户人家来了个劫富济贫。”说着还咽了口唾液,我的乖乖,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大,怪不得前面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担心死我们兄弟几个了,原来你是闷声不吭的做了大事,可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几个,万一您出了危险可怎么办。”旺财年纪虽小,可那脑袋瓜子转得快,又是个爱财的,对于钱生钱一道颇有几分天分,甚至说是有些不择手段,不过好在还有底线。
“你们俩个小子瞎说什么,说不定我们老大其实就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朱三看着周围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包裹塞进了自己衣服里,还不放心的拍了拍。
“差不多。”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摊老板已经煮好了馄饨送了过来。
“谢谢张叔。”
“不客气,倒是许久没见媱媱过来了。”小摊老板与他们一行人相熟,五十左右的年纪,俩鬓须白如雪,人却很好。特别是在这一块地方彻底规划成朱三一群乞丐的地盘后,平日里若是有人来找张叔的麻烦,或是想赖账不给钱的都归朱三处理。
张叔腿脚不便,家中还有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老妻和一个年纪尚幼的儿子。平日里学堂中若是无课就会跑来馄饨摊上帮忙,跟着苏媱一群人混得还行。
一碗馄饨连汤见了底,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用人不疑用人不疑。
而且她有种蜜汁自信元宝和旺财二人有了本钱后很快能钱生钱,到时候她作为幕后之人就能快乐的躺在钱堆里数钱数到手抽筋,就连睡梦中都是闻着钱香而美。
那时候的她才是一个真正的小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