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去开门。
门外站的却是一名丫鬟,手里提着食盒:“我是府里的秋香,特意来给王妃送晚膳。”
云烟接过食盒时,无意中瞅了一眼那秋香,这一瞅,吓得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秋香脸颊上有一块硕大的紫红色胎记,从太阳穴开始,覆盖了她大半张右脸,径直往耳后延伸。
这瑞王府的丫鬟竟都长得这么吓人,云烟浑身冒鸡皮疙瘩,她接过食盒后说了声“多谢”,本还想再问问关于姑爷洞房的事,没成想秋香递过食盒后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云烟半天没回过神。
魏若诗再次掀了盖头,从床榻前走下来,继而看了看食盒里的晚膳,荤素搭配,倒是很丰盛,看得出府里的下人甚是用心。
主仆二人用完晚膳,屋外早已黑严了,这深山里的夜晚煞是安静,四下里除了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连半点人声都也没有。
堂堂一座王府竟如此安静,也让人甚是奇怪。
新郎仍是不见踪影,这洞房之夜于魏若诗而言就像是个笑话。
“替我舀水洗漱吧。”她疲惫地对云烟说。
“小姐,要是呆会姑爷来了……你都洗漱了,可不太妥。”
“不会来了。”魏若诗淡定地说。
“为何,小姐怎知?”
“倘若要来,早就来了,你且给我备水吧。”魏若诗说完,便脱下了身上的嫁衣,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于床头。
云烟的眉头打结,心里不是滋味,替小姐委屈,好在两人暂无性命之忧,暂且过一天算一天吧。
洗漱完毕,魏若诗又重新戴上面纱,趁云烟收拾屋子的功夫,她推开了回春阁的院门。
——
屋外无月,但繁星满天,多么祥和的夜晚,曾经无数个这样的夜晚,魏若诗的身边都有爹爹陪着,但如今,她得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住下来。
她走到一株牡丹树下,在面朝东边家的方向跪下,双眸盈泪:“爹爹,娘亲,你们放心,女儿一切安好,女儿在此给你们磕头了。”
说完她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又低声抽泣了片刻。
一团黑影从琉璃瓦屋顶映下来,缓缓向她靠近。
魏若诗似乎觉察到有人,扭头往后上方看了看,但身后除了茫茫夜色,啥都没有。刚刚那若有若无的衣袂声,许是自己听错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上的泥土,心里头难受,她想四下走走,于是沿着一侧的廊道缓缓往前走。
瑞王府是真大,殿宇一栋连着一栋,但奇怪的是,夜里府中连个值守的人也没有,四下静悄悄的,似与黑漆漆的密林融为了一体。
当魏若诗移动,那琉璃瓦上的黑影也跟着移动。黑影身轻如燕,身手甚是敏捷,以至于魏若诗全然没发现自己被跟踪。
她凭着一股子兴致走走停停,借着夜色四处观望,不知不觉就到了正殿外的平地上。
此处应是瑞王的寝殿了,她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她一停步,琉璃瓦上的黑影便也一动不动。
寝殿黑漆漆的,一盏灯也没留,不知这瑞王是否在府里,否则怎么连洞房都不见人影。
有一霎那,魏若诗想趋步向前敲一敲那正殿的大门,但又想到这瑞王若果真凶残无比,她这一敲岂不是触了霉头。
何况自己一新娘子,洞房之夜被冷落已是笑话了,自己还主动去敲人家新郎官的大门,岂不是更没脸没皮。
于是,她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屋顶的黑影似已极不耐烦,握住剑柄的手指紧了紧,继而飞快地抽出利剑,剑锋直指魏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