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优进正在办公室里工作着,一时明明他们几个人,走了进来。徐优进问后,明明说是师父走了,演出散了,他们几个人来码头上为他做事。原来昨天明明从这里走后,他一路回到客栈,已是太阳落山了。此时,其他几个人,没有找到徐优进,都已提前回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就要商量下一步怎么找人,边派人回家报信。
娜娜却是不答应,觉得这是小题大做,就辩论说:“师父,咱们现在下定论,还为之过早。等二师哥回来,说不定他能把大师哥找回来呢。”小健埋怨娜娜说:“师妹,你别多嘴!我知道你对大师哥的情宜,还没有忘。可我们也不想大师哥出事,你想,咱们今天出去五个人找人,现在四个人回来了,都是没有打听到有关他的信息,剩下二师哥一个人,还没有回来,能对他抱有多大的希望?凡事都要往多处想。咱们共同商量个办法,尽量的早一天找到大师哥。”娜娜听了小健的这番话,觉得他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只是明明还没有回来,事情不能肯定的那么死,就不以为然说:“三师哥,你别那么一杠子砸死人。我只是给师父提个醒,在二师哥还没回来之前,咱们不能妄下结论。万一二师哥找到了大师哥呢!”
郑得山点点头,就阻止说:“你们两人就别争了,各有其词,说起来,各有各的道理。”转而又向娜娜说:“娜娜你别搁在心上,咱们聚在一起,商量个找人的办法,只是明天才能实施。如果你二师哥能把你大师哥找回来,那么,今天商量的办法,等到明天,也就作废了。如你二师哥找不到大师哥,明天天一明,咱们就按原计划行事。”
李汉在一旁听着,认为郑得山说的在情在理,就向娜娜说:“娜娜姑娘,你就听大师的罢,他老人家说的对。”
就在这时,明明跨步走进来房里。他一进房里,就笑着说:“师父,你就别担心大师哥了,人,我已经找到了。”娜娜听了这话,高兴的拍手喊好,然后连声说:“我说了嘛!这事让我说中了;二师哥找到了大师哥,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小健这时无语了,他瞪着娜娜,觉得自己理亏。
郑得山听了明明的话,也是感到高兴,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到了地上。毕竟找到了徐优进,大家悬着的心,也就踏实了。郑得山见明明身后,看不到徐优进的身影,就问:“你说找到了你们大师哥,他人呢?”
明明被问的心里一咯噔,他明白师父如果知道大师哥不肯回来,肯定会生气。他心里感到有点难为情,就吞吞吐吐的说:“大师哥在最近几天,不肯回来。”接着就把情况一说。郑得山听得有些受不了了,就气愤的说:“他这样做事,那咱们的班子,还成立吗?”娜娜和小健也对大师哥报有意见。
郑得山缓了一口气,又说:“算了算了,咱们的班子演到现在,也该散了。”一顿又说:“他竟然帮阿秀夺了码头,还要继续帮她做事。这不是把师父给忘了!”娜娜见郑得山如此生气,就向明明说:“二师哥,你带我去那码头上,咱们把大师哥给拉回来。”小健跟着说:”我也去。”其实,娜娜不懂徐优进此时的心情;徐优进被阿秀对他的痴情,给绊住了,在他心里,阿秀要放在了第一位,他几乎要为阿秀奉献一切。郑得山是过来人,对情感上的作祟,他懂。
就在娜娜和明明就要动身向外走时,郑得山把他们叫住说:“你们别去了,就是到了那里,你大师哥也不会跟你们回来。你大师哥已着了阿秀姑娘的‘道’儿了,以后在那种地方做事,那是走上了江湖,打打杀杀的事,在所难免。再说了,现在天也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娜娜几人听了这话,也就停了下来。
这时,天色已经黑透了,落日的彩霞,已经散去。郑得山又说:“现在到了这般时候了,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就去外面吃过饭,回来休息罢。”明明就急着问:“师父,你呢?”郑得山叹了口气说:“师父有点不舒服,晚饭,就不吃了。”明明他们心里过意不去,知道师父为徐优进的事,心情不爽,都说:“师父不去,我们也不去了。”郑得山懂得他们的心情,也就动身和他们一块向外走。
他们吃过晚饭,又回到客栈,已到了入夜。师徒几人也没再闲聊,就分头休息。
到了次日,明明几人一早起来,想到横山码头找徐优进。当他们走到郑得山房间时,发现人不见了。大家走近床前,却看到枕头上,有一张纸。明明急忙拿起来,一看,见上面写着:徒儿们,我走了,别怪师父不辞而别。我不想涉足俗世间的争斗,去过那任我乐哉、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走之后,这个把戏班子就散了,你们带着行李,到横山码头去帮你大师哥打点码头上的事,我很相信你们会处的很好的。不过,你们别再到处找我了,你们也找不到我,今后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爱你们,想你们的时候,就去横山码头看望你们。下面辍着“师父”二字。
明明边看边落泪,向小健和娜娜说:“师父走了。”小健和娜娜听了这话,转身就向外跑。他们到了客栈外,四处一看,却看不到郑得山的身影。明明追出来后,就说:“咱们带上行李,去找大师哥去。然后再商量怎么找师父。”小健和娜娜也赞成他这个想法。三个人回头进了客栈,收拾了行李,又叫上李汉,就奔横山码头。
再说徐优进听说师父走了,起身就向外跑。他出来码头,在路旁叫了一辆人力车,然后坐上去,就催着车夫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通往嘉定的大道上。车夫紧跑快行,入了通往嘉定的大道,就直奔嘉定方向行去。原来徐优进认为郑得山是原路回老家了。
路上,第一个车夫跑累了。徐优进让车夫停下来,付了车费,接着就换第二辆人力车。他一路换了几辆人力车,总算追到了长江岸口,却也没看到郑得山的身影。他站在长江岸边出了一会儿神,觉得郑得山不会行的这么快,就回头奔向火车站。
一路到了火车站,又马不停蹄的奔到候车室,在候车室里找了个遍,也没看到郑得山在。这回徐优进没招了,像一个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他出来候车室,漫步往回走,心里不住的埋怨自己:“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师父生气。师父走了,我们师兄弟就失去了主心骨。”
徐优进心情恍惚的回到横山码头,已是入夜时分。他进了办公室,明明几人都还在等着他。明明看到徐优进就问:“大师哥,追到师父没有?”徐优进向他摇了摇头。明明叹了口气说:“师父留下了话,说是不让咱们找他,找也找不到。所以,大师哥就别再想着找师父了。”
徐优进抱怨说:“你们怎么不留住师父?”明明说:“我们也不知呀!等我们发现时,师父已走过了。”徐优进沉默的叹息了一声,点点头,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来,却是撑不起精神来。
过了一会儿,明明说:“大师哥,天已晚了,咱们该休息的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商量怎么办。”徐优进说:“只有这样了,白天都找不到师父,晚上更末谈了。”接着给明明他们安排了床铺,也就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起床,大家又聚到了办公室里。徐优进还是坚持分头去找师父,明明就劝说:“大师哥,师父不让咱们找他,咱们就不找了。万一师父有意躲着咱们的话,咱们怎么也找不到他。”徐优进也是六神无主,就问了句:“那该怎么办?”明明说:“师父嘱咐我们来协助你,我们就不走了,这自有他老人家的用心。你要做好码头上的事,别辜负了师父的心意。”
阿秀在一旁听了这番话,心里暗暗的高兴,心想:“这样一来,不光徐优进为我们所用,就连他的师弟师妹也为我们所用了。”心里高兴,表情上,却很平淡,在一旁说:“大师不该不辞而别,害的你们师兄妹牵肠挂肚。”
徐优进没有搭理阿秀的话,心里想着明明说的也对。这时叹了口气说:“二师弟说的对,如果师父有意躲着咱们,那咱们就怎么也找不到他了。”明明说:“这是大师哥想通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接着往下做事了。从今以后,我们三人都听大师哥的,在这码头上,你叫我们上东,我们不上西。”
徐优进说:“咱们在这码头上做事,我想,阿秀的爹爹也不会亏待咱们。”阿秀在一旁,爽快的说:“那当然!我们家的事,也是你们的事。这个码头,大家共同管理,一定能好好的运转起来。”徐优进点了点头。
他们说干就干,徐优进分了一下工:自己管理全局,他让明明监管搬运工;小健监管所有的仓库;娜娜是个姑娘家,不好在大众面前管事,也就没有安排,倒是李汉做了码头上的管家。分工过后,各守其责,码头恢复了正常运营。
接下来,横山码头在他们的管理下,生意一天天的壮大起来。一些商家,都纷纷找上门来,远近的船主,也把船靠上码头揽运输。阿秀从不过问码头上的事,有时在办公室里和徐优进闹闹情话;有时和娜娜闲聊一时,再不然,就回去照顾一下他爹爹,顺便把徐优进做过的事,回报给他爹爹听。
日复一日,时复一时,很快就是半年过去。这天,码头上上下下都在不停的忙碌着,一时码头上来了一众陌生客人。他们一共二十多个人,个个穿戴不整齐,脸上抹着一片片的灰尘,就像戏曲里的“花旦”一样,人都在三十岁上下的年龄。看样子,像是一群花子。
他们进来码头后,即不打砸,也不辱骂,却是歪鼻子扭脸,口中东扯葫芦、西扯瓢,说话没有准头气。倒是把码头上的劳工,都给吸引住了,个个停下手里的活,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这群人之间,有一个头领,这个头领穿戴很明显,他头上戴的帽子,是条子布系成的,里面一层,外面一层。外面一层是散飘着,一条一条,长短不齐;最长的能到耳朵下,短的只在头顶上,五颜六色,显的特别的好看。他脸的额头上,划了一个“八”字,鼻尖上点了一个很大的黑点,上唇的鼻下胡和下唇的羊角胡,都是用黑笔划的;身上穿戴由其古怪,一件道袍,补丁摞补丁,补丁边上,还有窟窿;腿上穿着一条黄缎子绣着牡丹花的喇叭裤;脚下套着一双去了底的青布烂鞋。他这样的打扮,谁也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有多大的年龄。
这个头领进了码头上,就是东张西望,他这是找办公室的所在。他知道码头上的老板,都是待在办公室里。结果搜索了一阵子,也没看到办公室的位置,他就迎头找了一个码头上的劳工,打听了一下。这个劳工给他指了一下方向,他就率领大家奔办公室来。
只一会儿的工夫,他们就到了办公室前。不过,他们没有走进房里去,而是二十多个人,分为门两旁,然后一字排开,形成了人墙,中间给他们的头领,让出了一条通道来。这个头领从中间往里走了几步,到了离房门有两步远的距离,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眼看着房里,就嚷开了:“本帮尊临码头上,别事无谈要银两。肚中缺饭无钱买,给钱买食充饥荒。”
徐优进正一心的工作着,没有留意到他们到来,这时听到门外的嚷嚷声,才抬头往外看了一眼。他见这么多的花子到了门前,就站起身来,迈步来到门口,就问:“你们是什么帮的?竟然跑到这里来要钱。”其实,徐优进对于帮派的事,还不怎么懂,只是落知皮毛而已,这还是以前郑得山与他闲聊时,提到的。
这个头领听了徐优进的问话,有点嬉皮笑脸的说:“我们是赖疗帮。”徐优进没有听懂,随即又问:“赖疗帮是什么意思?”这个头领说:“赖疗帮就是赖疗帮。我们赖疗帮,即不打人,也不骂人,就是有一点规矩:不给钱,我们就是不走。”
话一落音,明明在后面接着说:“什么赖疗帮呀!也就是一群无赖。干脆把他们赶走,看他们还赖不赖疗?”明明刚才在监工着劳工装船,他这是听到风声,过来看看,正赶上徐优进和这个头领对话,也就接着说了一句。
这个头领听到这话,心里一机灵,心想:“听这话,他是打算要动武了。”回过头来,一看,见自己的队伍后面,多了一个人。他瞅了一眼明明,就说:“这个哥们说话喷,事没达成要赶人。话说甜处好商量,大话不惭伤人心。”这话说完,又向他的手下说:“兄弟们!今天咱们赖上啦!”话一出口,这二十多个人,就像有过训练素质似的,一呼啦躺到了地上,头顶着头,脸朝上,手脚并拢着,好像两排挺尸似的,把门口挡的严严实实。
徐优进看到这情况,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些人,就这样躺着,打又打不得,赶又赶不走。房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又进不来,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阿秀来到了门口,她刚才在内房间里和娜娜聊天,没有留意到外面,听到外面吵了几声,才知道外面有事情,就动身走了出来。
阿秀一看门外的情况,就问徐优进说:“这是怎么回事?”徐优进说:“给咱们要钱,不给赖着不走。”阿秀听后说:“那就拿十个大洋打发他们走,算了。”她这话一落音,就听门外的那个头领接口说:“十块大洋有点少,多给五个才刚好。少给一个人不走,多给一个也不要。”
阿秀听后,笑着说:“算了算了,那就多给你们五块大洋。你们快从地上起来罢。”阿秀说过,却不见他们起来,倒是那个头领又说:“说话不见钱,躺人不起身。只有钱到手,人走您静心。”阿秀觉得这些人,太可笑,也不想与他们再啰嗦,就让娜娜从内房间里,拿出十五块大洋,交给了徐优进。徐优进又过去递给了这个头领。
这个头领接到了钱,高兴的从地上爬起来,又说:“银钱到手,本帮人走。他日再来,别忘心头。”接着说了声:“兄弟们!咱们走人。”这话一出口,地上所有的人,都爬起来,往回走。只一会儿的工夫,就出了码头,不知了去向。
一群赖疗帮走后,码头上又恢复了平静。办公室门前,还剩下徐优进,明明,阿秀和娜娜几人,明明就埋怨阿秀说:“大师嫂,你干么给他们这么多钱?这群无赖,咱们一阵拳脚,就把他们打发了。”阿秀一笑,说:“这是不可能的事,看他们的动态,那是不给不罢休,要是动手打死了人,咱们还要吃人命官司。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上几块大洋,落得码头上平安。你们······”话说露了,忙改正说:“咱们中华有句俗话,叫花钱消灾。咱们犯不了给他们一般见识。”
徐优进也赞成阿秀的话,点点头说:“阿秀说的对,咱们经营着这么大的码头,不能因这么几个无赖,而搞的乌烟瘴气。”其实,明明这是一时之气,才说出刚才那句话。这时听了他们的话,笑笑说:“其实我是气他们,才这么说,如果真想动手的话,早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娜娜在一旁笑着说:“二师哥真会吹大气,不用你动手,他们就趴到了地上。”这话惹的几个人笑了一阵子。笑过后,徐优进说:“二师弟,这里已没事了,你就回去继续照看工人装船的事。”明明点头,转身去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过去,码头上风平浪静。一些货物,该装船的装船,新靠岸的船只,就把船上的货物卸下来。大家各负其责,责无旁贷。阿秀隔三差五的回家,把码头上的事,回报给她爹爹知道。
这天,码头上来了一个商人。这个商人个头不高,银盆大脸,头上戴着银灰色的礼帽,一对眼睛滴溜溜的转,显得特别的精明;身穿便服,手里拄着弯月拐杖,身后跟着几个随从,一看就是一个绅士。他们到了办公室门前,徐优进一见,忙出来迎接。
双双握手寒暄过后,徐优进把他们请进了办公室。大家落座后,商人开门见山的说:“我叫田来运,是一个远洋商人,长期做海外生意。最近,我从东洋进了一批棉纱,要靠在横山码头上卸货,运往内地。时间在一个月后靠岸。”徐优进满口答应,并为他提前做好靠岸的准备。
他们双双协商好,又签了合约,田来运起身告辞。徐优进起身相送,一直把他们送出码头,才转身往回走。他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来,就见小四子慌慌张张的跑来。他进来办公室,到了徐优进面前,气喘吁吁的说:“徐少侠,大事不好!杜月笙带着手下,正奔横山码头来。”要知此人来此何事,请看下回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