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迎宾重地,休得擅闯!”
见十余骑策马而来,鸿胪寺迎宾馆门前守卫远远就高声示警。
京城闹贼,鸿胪寺也加强了迎宾馆的安全护卫,光大门口守卫就有一伍之多。
伍长手一挥,五十名守卫立刻抽刀,小心戒备。
严豹策马上前,纵身而下,一亮腰牌,喝道:“虎贲骑办事,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见来的是毅王手下,守卫哪敢造次,不等伍长下令,纷纷收刀让路,伍长赶紧溜进去报信。
鸿胪寺少卿周辽为安排明日使节觐见事宜,特意留在迎宾馆,听毅王的人前来闹事,急忙出来看究竟。
“毅王殿下亲临迎宾馆,不知有何事,可否交予下官去办?”
见毅王竟亲自前来,手握长刀,面沉如水,周辽暗暗心惊。
“你办不了,本王是来杀人的!”唐瀚瞥他一眼,迈开大步就往里走。
“杀人?”
周辽脸“唰”一下就白了,壮着胆子道:“殿下说笑了,此地住的是各国使节,怎会有殿下要杀之人?”
“殿下请到到正厅稍坐,有何事说与下官,下官定能替殿下办妥。”
周辽并不知唐瀚遇袭之事,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耍花腔。
唐瀚懒得废话,径直朝东倭使节独居院落走去。
“殿下怕是有什么误会,东倭使节外出用餐未归,舍中并无人在。”
周辽见毅王根本不搭理他,忙换过守卫头目嘀咕几句,咬牙追了上去。
严豹一脚就踹开院门。
“八嘎!”两个腰佩倭刀的男子从一栋房舍里冲了出来。
一个矮小男子操着怪腔怪调的盛朝话喝骂:“什么人敢闯我天照神国驻地?大大滴找死!”
“这叫没人?”唐瀚冷冷看向追上来的周辽。
“下官也不知……”
周辽顾不上琢磨这东倭人怎在驿馆内,急忙上前,小声道:“渡边副使,请注意言辞,这是我朝皇叔毅王。”
渡边一怔,马上一个九十度鞠躬,“鄙人不知是毅王阁下驾到,多有冒犯,请阁下原谅。”
“敝人渡边五郎,是天照神国副使,初次见面,请阁下多多关照!”
这声“八嘎”极有辨识度,和遭伏击时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唐瀚断定这渡边五郎就是那些黑衣人的领头者。
“初次见面?呵呵!”
“有胆伏击本王,没胆承认么?”
唐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渡边五郎,冷冷说道:“本王确实是来关照你的,是你切腹自尽,还是要本王亲自用手,送你去见天照大神?”
渡边五郎瞳孔一缩,后退两步,手握佩刀,警惕地道:“毅王阁下什么意思?敝人听不懂。”
周辽觉得自己听懂了,忙高声示警,立刻有好几十鸿胪寺守卫冲进院中,团团围住唐瀚等人。
不少别国使节听见动静,凑到院门外探头探脑。
“毅王殿下切莫冲动!”
周辽抢上前,挡在唐瀚和渡边五郎中间,急急说道:“这中间定有误会,殿下慢慢说来,下官自会处置。”
他又凑近唐瀚,小声说道:“殿下携带兵刃擅闯迎宾馆,本就犯了忌讳,已是有损我朝颜面之举。”
“殿下要是正和东倭使节发生冲突,他国使节看在眼中,岂不贻笑大方?”
“若殿下再失手伤了东倭使节,引得两国交恶,那更是泼天大罪!”
“殿下三思啊!”
“犯忌讳?”唐瀚冷笑:“我朝规定,任何外来使节不准携带武器进京,东倭人随身佩刀,又是谁允许的?”
“佩刀是东倭武士身份的象征,严格来说不算违禁,邦交事务讲求灵活务实,尊重他国习俗,变通行事,是应有之意。”
说到专业范畴,周辽一副想当然的神色。
“行,不扯这个。”唐瀚冷哼一声,说:“那渡边五郎犯了事,本王拿他,周少卿总没话可说了吧?”
“殿下此言欠妥!”
“就算两国交战,亦不斩来使。按此理,外国使节即使在我朝犯事,也应由该国自行处置,方显我朝气度。”
“且使节代表的是他国脸面,更应谨慎处置,不可轻易冒犯对方,以免个人小事影响邦交,导致两国失和,枉起兵祸啊!”
唐瀚见周辽几番阻拦,倒也算恪尽职守,才耐着性子跟他掰扯。
但听到这番卑躬屈膝的言论,唐瀚的火冒起来了。
“扯淡!”
“你们整天跟这些番邦外夷泡在一起,连骨头都泡软了么?”
唐瀚最后一点耐心也磨没了,怒道:“本王要杀人,哪轮到你啰嗦?”
“闪开!”
他手腕一抖,战刀刀鞘“唰”一下就被甩飞出去。
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来的萧杀气势,从唐瀚身上瞬间爆发。
周辽哪见过这阵仗,心肝一颤,一屁股跌坐在地。
驿馆守卫也吓得连连后退,没人敢上前阻拦。
唐瀚一个大步跨过周辽,毫无花俏的一刀朝渡边五郎迎头劈下。
渡边五郎见鸿胪寺少卿极力维护,还以为不会有事,谁想毅王唐瀚一言不合就动手,急忙拔刀格挡。
只听“咔嚓”一声,倭刀应声而断,渡边五郎额头上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线,一直延伸到腹下。
随着唐瀚收刀,渡边五郎一分为二,变成了渡边十郎。
另一个倭人刚拔刀,就被早有防范的赵剑严豹两人动手砍翻。
血溅了周辽一身,他一激灵回过神来,失声惊叫:“毅王,你,你竟敢杀外国使节!?”
“闭嘴,否则本王连你一块杀!”
……
停了百日的大朝会今日重开。
按规矩,逢大朝会,在京五品以上文官,四品以上武将均须参加。
离卯时还有好一阵,皇宫正阳门前就已站满等待上朝的官员,比平时热闹无数倍。
昨夜京城发生了大事,自然就成了等待上朝的大臣们热议的话题,连不屑于跟其他官员扎堆的御史们都放下矜持,加入群聊。
毅王无视朝廷法度,擅闯鸿胪寺,击杀外国使节,对文武两方来说可是掀翻毅王的绝佳机会。
虽事发仓促,文武两方没来得及组织起有序攻势,不过百官素质摆在那,不用掌舵大佬指示,不少官员已准备好了弹劾毅王的奏折。
这时更应该多掌握一些消息,好在朝会上做到精确打击。
于是乎,百官你来我往,消息传递得热火朝天。
忽然,场面安静了下来,因为正主毅王来了。
唐瀚没和百官扎堆,领着赵猛等几名有资格参加大朝会的虎贲骑将领站到一旁,安静等候开宫门。
虽唐瀚几人和扎堆的大臣们保持了一定距离,但百官却不敢再议论。
反正等会上朝就能正大光明弹劾毅王,没必要在这时候惹麻烦。
万一毅王听见,被他一怒之下暴揍一顿,可没处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