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神智的陆湛迅速拢好敞露的前襟。

他双手攀上旁边半人高的巨石，试图靠着巨石的支撑重新站起来。

然而下一刻，颤颤巍巍的双腿一软，还没站直的身子“扑通”跌坐到地上，陆湛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跌倒一次后，陆湛再次试图重新站起来，然而每次尝试的结果都一样，他扶着巨石，还没站稳就摔倒了。

连续摔了几次后，他艰难地把目光投到沈千灯身上：“沈千灯，帮帮我，我中合欢散了。”

陆湛的求助让沈千灯心头一热，她走到陆湛面前弯下腰，屈一只膝盖半跪下来，看上去时刻含笑的桃花眼关切地注视着陆湛。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合欢散是一种让人丧失力气和神智的媚药，中了合欢散的人若是硬憋着忍过药性，那对身体伤害极大，甚至会对脑子有什么损伤，而想要抒解药性，只有动手把那股劲释放出来。

眼下可供陆湛解决合欢散药效的方法有三种，一是让沈千灯把自己打晕，任由药效在睡梦自然发挥，这种方法虽然最简单，但对身体伤害极大。

第二种方法则是让沈千灯动手帮他，可这样一样，沈千灯所做之事与温想无异，陆湛的名声和贞洁同样不保。

第三种方法就是沈千灯带着他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他自行解决，这样对陆湛的伤害最小，同时也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只不过合欢散会让人失去神智，失去神智的陆湛能不能自己抒解是一个问题。

沈千灯屏息等着陆湛的回答。

沈千灯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站起来又跌倒，她不是不想帮他，而是她知道陆湛这个人极其好面子，上辈子他也曾有过当众难堪的时候，她忍不住出手帮了他后，被他的一句多管闲事扎了心。

沈千灯不是那种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她也有过被人嘲讽得当众下不来台的场面，陆湛的那句多管闲事不是什么严厉的话，但她听了难免落寞。

如果是别人对她说这句话，那倒没有什么，笑一笑掩饰尴尬就好了，但说这句话的人是陆湛，陆湛对她来说不一样。

她年少懵懂时情窦初开，一眼就看上了陆湛，后来她一次次试探地接近他，结果被他接二连三的冷漠打击得失去信心，她不得已才绝了对陆湛的心思。

陆湛是特殊的，没有陆湛的开口，沈千灯怕陆湛再来一句“多管闲事”，故而不敢轻易出手。

陆湛没有犹豫，双手抓住沈千灯肩膀，他用生平最大的毅力强忍着，额上爆出青筋，眼眶也憋得通红。

合欢散的药性打击得他语不成调：“后山有一泓潭水，把我……把我带到那里。”

“好。”沈千灯应了一声，动手把陆湛搬到自己背上。

她明白陆湛的意图，合欢散药性太烈，若是他一个人可能会承受不住药性而失去神智，可若是有外界事物能刺激他一下，比如寒气透骨的潭水，他便能在这样的刺激下保持清醒。

寒冬已过，春寒犹在。

山林间下了小雪，沈千灯穿着大氅站在雪地里都能感受到寒意侵蚀，陆湛主动要求到潭水里自行抒解，那透骨的潭水……

沈千灯能想到这里便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心中波涛汹涌，怕继续想下去会不忍心看陆湛受苦，从而不顾他的意愿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