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掉下来的,不是东西,而是个人,是张立伟家的某个佣人。
有人大呼着死人了。
我走到她跟前,发现她死不瞑目,脸上的表情极度惊恐,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而在她怀里,被她死死抱着的,是一尊纯金打造的财神像。
一般来说,财神像都是笑模样的,就算不是,也至少是表情祥和。
可是这尊财神像却是怒目圆睁,表情狰狞,双眼赤红。
佣人摔在地上溅起的鲜血正好落在这尊财神像的嘴角,更添几分诡异。
想来是之前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一时起了贪念,将这财神像藏了起来。
她应该知道这是邪物,可金钱的诱惑硬是战胜了恐惧,导致她落得如此的下场。
见到有人活生生落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摔死,我们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张家人手足无措,一些佣人也低声哭泣起来,还有人怕了,当场就辞了职,当月工资都不要,直接跑了。
死掉的佣人是自己从楼上下来的,很多双眼睛盯着,但总归还是要处理,该报警报警,该殓尸殓尸。
我和张猛先坐车走,去郊外处理这些东西。
剩下的善后就交给张立伟一家。
上车的时候,我看到尽管张立伟的母亲吓得不轻,脸色还是煞白的,却已经开始打电话,着手处理这件事。
而张立伟的父亲呢,却只是在那里一边抱怨,一边骂骂咧咧。
我微微摇头,心想嫁给这种人可真是倒霉。
本来以我的本事,不足以搞定这一切。
我也的确低估了这个忙的困难程度。
可是在医院醒来过后,我发现自己脑海里面多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有了它们,我感觉自己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做。
在张猛和司机的帮助下,我很顺利的处理好了这些邪物。
回到张立伟家,他父亲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剩下他们母子俩。
那佣人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张立伟连忙问我,是不是处理掉这些东西就没事儿了?
我摇了摇头。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这才只是完成了第一步。
“阿姨,我想问您个问题,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那个人是不是都有交代?”我问道。
张立伟的母亲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他的确交代过要摆放在特定的位置,说是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我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如我所料。
这个人说的倒不是假话。
这样做的确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害人的效果!
“还有一个问题,老人家是不是死在山里的?”
我大概知道那个人到底做了些什么了,只是还需要做最后的确认。
母子俩一脸的惊讶,点了点头。
“陈小少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姓曾的在搞什么鬼了?我公公的确是死在山里的,一不小心滚下了山坡……”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一边摸下巴,一边来回踱步。
这就绕回到最一开始的问题了。
要帮他们这个忙,我必须得缝补好老人的尸身,并且得尽快。
如若不然,那害他们的人就会奸计得逞,他们将家破人亡,不得安生!
可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要违背爷爷的交代?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张立伟的母亲摸出手机,一看屏幕,轻声一叹。
而张立伟也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一脸的难过:“妈,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以前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很开心,可偏偏今年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我猛然停住脚步,看着张立伟的母亲:“阿姨,明天是您的生日?”
现在就是阴历五月份。
爷爷给出的特定条件是,我的第一个客人必须是女性,而且必须是在五月、八月或者十月出生的。
张立伟的母亲两样条件全都符合!
“阿姨,如果是你委托我,那给老人缝补尸身这活儿我接了。”
听我这么一说,这母子俩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后,他们激动的抓着我的手,不住的表示感谢。
不过做活儿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去做。
那就是回到张猛家,取回爷爷的工具包以及祖师牌位。
是时候去会会吊扇上挂着的那位了。
一听我要回那出租屋,张猛很担心,非要跟我一起去。
我们兄弟俩也不需要客气,我问张立伟要了一只毛笔。
而张猛则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随后,我俩便启程出发。
司机将我们送到筒子楼下。
到了深夜,伫立在这里的这栋老楼,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今晚天空上没有云,但月光却很朦胧,一点也不明亮。
我们老家管这叫毛月亮。
老人们常说,这种月光昏暗的夜晚,是孤魂野鬼最喜欢的。
一到这种时候,它们都会跑出来。
就连爷爷也告诫过我,这样的夜晚,一定不要出门。
是想起了这样的传说,吓到自己了吗?
我心头有个声音告诉我,赶紧跑,千万不要进去。
一低头,我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抖。
危险,这里面很危险。
“老四,一会儿有危险,躲在我身后。”
就在这时,张猛一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我微微一怔。
这句话太熟悉了。
以前在班里,我因为是农村来的,学习成绩又好,总是遭人嫌弃和针对。
几乎每次放学我都会被抓到小巷子里一顿打。
有一次,我又被抓到小巷子,对方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
就因为老师表扬我,说我月考成绩很好,让大家向我学习,还点名批评了他们这些差生。
“你有什么可神气的?乡巴佬永远是乡巴佬,永远翻不了身!”
本以为又会和之前一样挨一顿毒打,可是这一次,张猛救了我。
自那以后,我们慢慢成了朋友。
无论我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都会保护我,让我躲在他身后。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就像是我的兄长一样。
可是这一次,我们面对的不是校园霸凌。
不能再让他挡在我前面了。
双腿突然不再发抖,我迈步上了楼梯,回过头,冲张猛一笑:“猛哥,我想吃烧烤了,等帮完班长的忙,我们就去老地方撸串儿,喝冰啤酒,我请客!”
张猛微微一愣,而后哈哈一笑,几步跟了上来:“那我不把你小子喝破产咯?这段时间破事儿的确太多,到时候多烤几串大腰子补一补!”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自然而然的走在了我前面……
我们一边往上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主要是为了缓解紧张。
可是就这么走着走着,我停下了脚步,扶着栏杆,望向张猛,问道:“猛哥,这楼梯,咱们爬了多久了?”
张猛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微微皱眉,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四五分钟?”
“你家住几楼?”
“四楼啊,怎么了?”
“……一楼不算,以我们这个速度,四五分钟爬不了三层楼?”
张猛沉默了,很显然是醒过味儿来了。
“猛哥,手电筒在你那儿,你照照看,我们爬到几楼了?”
张猛“嗯”了一声,手电筒的光照到墙上的楼层标示上。
看清楚上面的数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