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爷子不知啥时候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总不会是以为我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瞥了一眼插在小香炉里的那三柱香。
香的长度是平齐的,这说明没出什么差错。
可老爷子就是这么歪着头死盯着我,盯的我头皮发麻。
我咽了口唾沫,帮他把双眼合上,头扶正。
可刚一松手,他眼睛又睁开了,头一歪,还是死盯着我。
老话讲,这人死的时候要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有什么怨气未消,死了都闭不上眼。
这也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
老爷子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闹出之前那种动静。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还有什么牵挂,不放心就这么走了。
沉吟了片刻,我摸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来到小香炉边上,蹲下身,捻了一搓香灰,均匀的涂抹在符纸上。
随后,我将符纸贴在老爷子唇上,念动咒语,让他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没一会儿功夫,符纸开始发黑。
我将符纸拿起,再度尝试将老爷子的双眼合上,头扶正。
这一次,他没有再把眼睁开。
成了。
我摸出打火机,在角落将符纸点燃。
符纸燃烧殆尽,灰烬落在地上。
我张嘴一吹,灰烬散去。
地上写着白森森的两个字:祖坟。
我摸了摸下巴,擦去了这两个字。
这事儿本来我打算等帮老爷子缝补好尸身再去做,没想到他如此不放心,还要提醒我一下。
“放心吧老人家,这个忙我既然帮了,就一定会帮到底。”
饭要一口口的吃,事儿要一件件去做。
眼下,我不再去思考别的,全神贯注的缝补老爷子的尸身。
一般来说,这残缺的部件能找回来的,肯定得找回来。
原装的总归是最好的。
可像这老爷子这样,实在是找不回来的,只能是把这部件捏出来,让这部分的灵魂有处可归。
捏手臂,上皮浆,等皮浆冷却,缝合。
每一个步骤我都慎之又慎。
当我再度抬起头时,一具完整的尸身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冲老爷子微微鞠躬:“老人家,一路走好。”
等出了酒窖,已经是天光大亮。
我去冲了个澡,和张立伟他们一起吃早饭。
得知老爷子的尸身顺利缝补好,母子俩不断向我表示感谢。
我摆了摆手,说不用客气。
随后,我要来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名和生辰八字。
接下来,我们将要前往他们张家的祖坟破解邪法。
我需要一个命格硬朗的张姓人帮忙。
张立伟是他们家的正统后人,照理来说是最为合适的。
可他命格偏弱,不光不合适,连去都不能跟着去。
阿姨也姓张,命格偏硬,却因为是女性,带了些许阴柔,也不合适。
张立伟他父亲倒是挺合适。
可是自从那晚过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他估计又到哪里去花天酒地了吧,每次遇到麻烦事儿他就这样,不用在意。”
当着孩子的面,张阿姨不愿意指责丈夫的不是,并没有多言。
这人的没担当和喜欢推卸责任,我已经是见识过了,倒是并不意外。
不过就算是不管事儿,他也是明面儿上的一家之主,而且命格合适。
破解邪法的时候,他必须在场啊。
我让张阿姨给他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让他回来。
电话打通了,他也接了。
可张阿姨话都没说到一半,他就挂断了电话,只扔下这么一句话:“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和我没关系,别来烦我!”
张阿姨气得将手机摔到地上,眼眶有些发红。
张立伟也知道自己老爸是个什么人,一边安慰母亲一边叹气。
“我去,这人可真是,什么也不管,事情全都丢给老婆孩子,还是不是大老爷们儿啊?”
这始终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不方便插言。
可张猛心直口快,看不惯就要说。
我刚想提醒他不要口无遮拦,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了什么。
照理来说,肯定是这家的直系后人最为合适。
可实际上,只要是姓张并且命格够硬朗就能帮得上这个忙。
“我、我这人就这样,说错话了,阿姨、班长,你们别见怪啊……”
张猛被我瞅毛愣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该当着人面那么说,连忙道歉。
可这会儿我看他,压根儿就不是为了这事儿了。
我让他把生辰八字给我,而后准备算算他合不合适。
可我这刚一开始,便像是遭雷劈了似的,浑身剧痛。
紧接着,我双脚发软,踉跄两步,差点跌倒。
头晕眼花,脑袋像是要裂开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不断滴淌而下。
“卧槽,老四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张猛连忙冲上前来扶我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心中充满了震惊。
张猛这命格何止是硬朗,简直比金刚石还要硬!
“我没事……猛哥,看来这个忙要你来帮了。”
我缓缓说道,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张猛表示义不容辞,直接答应了。
快中午那会儿,我们准备妥当,出发前往张立伟他们家的祖坟。
老爷子当时就是在那座山上丧的命。
可那并不是什么意外,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到了他们祖坟所在的位置,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们祖上应该是有高人点拨,给他们祖坟安排在了这处风水宝地。
几代下来,这里的风水格局已经和他们张家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这样的捆绑很难解除,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到地方之后,我在四周来回踱步。
根据脑海里那些陌生记忆的提示,我最终找准了位置,让张猛把这里掘开。
张猛毫不犹豫,抄起铁锹就开挖。
他力气大,没过多久,棺材盖就现出来了。
“猛哥,麻烦帮我撬开它。”
拨去上面的浮土,我看了看时间。
刚刚好。
如果是别人让他这么做,他断然不会。
可说这话的是我,他知道我有我的理由,于是点了点头,用铁锹撬开了棺材盖。
并没有任何尸体腐烂所散发的那种臭味。
里面弥漫出来的,反而是一股沁人的芳香。
对此我并不意外,本该如此。
可当我和张猛一起将棺材盖抬到一边,朝棺材里面看去的时候,我一下子愣住了。
明明是正午时分,日头正晒,我却感觉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