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似雪眼中的惊惧终于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她向前一步,伸手去拉云竞延的手,“竞延,对……”
然而,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袖,他便轻轻一挥,转身离去。
她的手悬在半空,失落地垂下。她无言地注视着他失望的背影,不由得红了眼眶。
那天以后,云竞延再没去找过伊似雪。
伊似雪也没去找他。
虽然她对云竞延心存愧疚,可他若真为此而疏远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了感情的羁绊,她下手也能干脆利落些。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这件事,可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唉!”她长叹一声,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暖洋洋的太阳晒得她浑身无力。
“叛徒!”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她猛地坐起身来,恍惚以为是云竞延。可眼前出现的却是刘照的脸,眼底那一抹不为人所察的惊喜便又瞬间退了下去。
刘照一身宝蓝色便装,衬得他精神饱满,话音刚落,便大喇喇地往她跟前一坐。
她重新趴回桌上,懒懒地问:“你来做什么?”
刘照瞧她闷闷不乐的模样直摇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伊似雪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眼皮。
居然不搭理自己!刘照怨念地“切”了一声,忽然发现桌上放着的糕点,眼睛一亮,捻起一块水晶糕丢进嘴里,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念念有词:“手艺不错!”
伊似雪将下巴抵在桌上,嫌弃地直撇嘴。
刘照品尝完一块糕点,才将注意力转回她身上,板起脸义正言辞地指责道:“你个叛徒,有晋王还不够,居然跟镇亲王暗度陈仓!”
伊似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简直是一派胡言!”
刘照立即又换了脸色,好声好气地问:“如若不然,你为何要救镇亲王?还与他那般、那般不清不楚啊?你口口声声说镇亲王与你有救命之恩,叫晋王以后如何对镇亲王下手?”
伊似雪何尝不知道自己坏了云竞延的事,她有气无力地回道:“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复杂,我从来没想过要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我只是不想让镇亲王死在我面前而已。”
刘照摆出一副不信的表情,“那也没必要自己亲自去挡吧?”
“话虽这么说,可情感总是走在理智前面。何况大错已经铸成,晋王错失良机,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刘照惊得合不拢嘴,“这么说你还真对镇亲王有情啊!”
伊似雪无奈地直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此情非彼情!他毕竟救过我,而且是两次,你们也不希望我是个忘恩负义、铁石心肠之人吧!”
“当真只是如此?”刘照怀疑地审视着她,“若晋王真对镇亲王下手,你不会怪他?”
“不会!”
她回答得太肯定,反倒叫人难以相信。刘照又“切”了一声,问道:“那你们就这样一直互相谁也不理谁?”
“难道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吗?”
刘照耸了耸肩,又抓了块糕点塞进嘴里,“怎么说这件事也是你亏欠于晋王,难道你不应该你主动有所表示么?”
“那也得他肯接受不是!”伊似雪十分的理直气壮。
他怎么会知道,并非她不肯低头认错,是她故意想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罢了。
刘照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为她是不明白晋王的心思。“你们谁也不肯先迈出第一步,大罗神仙也没奈何!””
伊似雪不以为然地努了努嘴。
刘照原本是来宽一宽她的心的,见她仿佛没事人似的对晋王一点也不上心,索性将她抛到一边,专心品尝起眼前的糕点来。
伊似雪便乐得清静。
不过总算是有个人陪陪自己,那些复杂的念头暂时放在一边,心里也轻松不少。她琢磨着他突然登门,会不会是云竞延的意思,他自己拉不下脸来,所以让刘照先来探一探她的口风?
若果真如此,晋王倒真是有心。
又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吵闹声,隐约听见下人说什么“清平公主”,沉醉在美食中无法自拔的刘照冷不防地一激灵,将手中的半块糕点飞猛地往嘴里塞,含含糊糊地说道:“不行,我得躲一躲!”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朝她郑重地拜了拜,恳求道:“记住了啊!千万不要说我在这里!”
伊似雪看戏似的盯着他,好笑地点了点头,刘照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云清平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老远便喊开了:“刘照你给我出来!刘照!”
伊似雪终于坐直了身体,抬头唤道:“清平?”
云清平不见刘照踪影,很是恼火,气呼呼地走过去,问道:“刘照呢?”
伊似雪正想着怎么帮刘照打掩护,只听云清平抢先一步说道:“嫂嫂可别骗我,我听下人说了,照哥哥才来没多久。他是不是听到我来故意躲起来了?”
伊似雪怔了怔,暗道这清平公主对刘照当真是上心,居然找到这里来了。骗她实在不忍心,可又答应了刘照,况且刘照的确对她无心,她岂能……
稍一凝神,不紧不慢地回道:“他刚走。”
云清平一听立刻就炸了,“他从哪边走的?”
“这个——”伊似雪为难地看着她,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毕竟,刘照功夫好,他想躲开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没想到云清平竟然气出了眼泪,伊似雪见状,连忙起身想要安慰一番,可她竟扭头走了,一边走一边恨恨地说道:“哼!你等着,别让本公主看见你!”
伊似雪无奈地摇着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这云清平看上去咋咋呼呼的,想必对刘照也是动了真心的,以后难免要伤心一场。
再说那刘照,他生怕云清平会大吵大闹将这伊府搞得天翻地覆,恨不能躲得越隐蔽越好,一不小心歪打正着地闯进了伊似月的房间。伊似月离京已有些时日,可房间却是一尘不染。房间里陈列着不少兵器,看得出来是个武痴,没少吸收各家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