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对于你来说,不可以说话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就如同我,虽然是能够说话的,但是却无法清清楚楚去表达我内在的意思,这种痛苦是一样的让人心烦。这种感觉非常无助,我甚至不知道去对谁说,去说些什么话,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没人能够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有时即便他们心里明白了,但是也不会去相信。或者他们觉得我表达的事情是多么的荒谬无理。甚至连我爸,有时我都不敢去对他说一些,我一直都隐藏着那个秘密,已经二十一年了啊……”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轮回么?我知道对我一个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的人来说,现在去讨论这样一个迷信的问题会是很白痴。可是我却真的无法否认掉存在着的那件事,真得是无法否认掉。记得小时候自己看科普书的时候,上面说到过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着很多的异种人群,也可以说是拥有超能力的人,他们的这种能力甚至是科学上都无法解释清楚的。那个时候的我就经常幻想自己会不会是其中存在的一个呢,要不然的话为何每个晚上我只要一闭上双眼就会去做那样相同的梦呢?还有,你知道吗,我脑子中很多的历史概念其实都不是从课本中学来的啊,而是仿佛天生就藏在我的大脑中一样,通过做一个个的梦,我慢慢把它们都取出来了,结果证明所有的都是完全对的。简直是不可思议啊!小的时候爸爸常常忙于工作上的事,我就跑去告诉我的妈妈,可是结果你猜会怎样呢?我被妈妈一顿臭骂给骂哭了,她从来不许我在他人面前提起这件事来,更不让我告诉给爸爸听。她说哪天要是我给爸爸说了,就一定会被当作得了神经病被抓起来!那时的我害怕极了,害怕哪天自己真的像神经病一样。记得有段时间里,我都不敢一个人睡觉,因为我害怕一睡就会做那样的梦……”
“再后来,我慢慢长大了,就习惯了在晚上过不同的人生,在那个梦里,所有的故事就好像是一本非常熟悉的小说,它成了我无法舍弃的好朋友。我开始学着去和梦里的人相处,更奇怪的是,我甚至是爱上了梦里的男主角。当时我任性地觉得既然命运安排我拥有如此一份特殊的记忆,这样的话,就让它只属于我一个人好了。再说了,在梦里,反正我就是那一个奇怪的女孩,对于她的爱其实就是属于我的爱。梦中的她爱得那么真,而且那么热烈,这一点点地消蚀着我的心。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我还是有一点心虚的,好像是不小心去拿了别人的东西一样……”
“我一直都在想我会不会就真的是梦里的那个女孩这辈子转世回来的呢?倘若真是那样的话,那这个社会上是否也有那个相同的他呢?一直到那天他真的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在那一刻我突然哭了,因为他的相貌居然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我不敢去相信这一切其实都是真实的!也许他也没有忘,他没有忘记那些属于我们之间共同的记忆,但是他却不认识我了……也许是我的样子和以前大有不同了吧……”
“但是,我是不会放弃他的。只要现在的他还会牵挂着那个前世存在的我,我一定可以让他记起我。不管是有多么困难,我也都会让他知道,让他知道不管是那个前世的我,还是现如今的我,哪个都没有想要放弃掉他……”
伴着一阵阵起伏的音乐声,李莎不停得诉说着这段日子以来埋在心里的心事。仿佛自己是一个已经被撑得饱满的大气球,现在将要炸掉一般,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缝隙来排出心中的气体,一下子感到轻松了很多。
说完后,她抬起头看了着没有反应的那个乞丐,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
今天,真是谢谢你啦,你真的很酷,干脆以后我把你叫做“酷cool”先生得了。
经过仅一个月的不断适应,李莎现在基本也都熟悉了这个学院的大概环境,虽然每天都面临着很多的功课,但她却不再感到无助和茫然了,而是渐渐地摸索出了一些如何学习这门学科的门路来。就这样子一步步的慢慢学习,李莎觉得自己仿佛正在慢慢地摆脱曾经遇到的那些困境,然后走向不远的希望和用幸福铺成的美好未来。
在这段期间里,她知道了那天在卫生间碰到的那个女孩名叫丁茹甜,是这个班里的卫生委员。虽然茹甜看起来很冷,好像一个雕塑,甚至偶尔还会因为实话实说而导致出口就会伤人,可是她其实是一个非常细心体贴入微的人。她每天默默地去做卫生方面的工作,全力负责,尤其是每到同学有过生日的,她从来不会忘记在第一时间里送上一张祝福的贺卡和一段温暖的话语。她笑起来的样子很不一般,嘴角基本不动,她的眉毛略弯一点,使她看起来非常生动。李莎第一次感觉到她这个特别的表情其实代表着笑容是某一节细胞的课后。记得那天的话筒坏掉了,茹甜站在讲台边扯着嗓子大喊,让大家缴纳一下作为班级活动的费用,但是仿佛并没有人听到她那一遍遍不停的通知,同学们都像听不见一样只顾各自收拾各自的书包,帕里啪啦的制造出各种杂音。这个时候一向不爱说话的李莎突然就火冒三丈了,在神经的刺激作用下,她忽然拍案站起来了!教室里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李莎用她那细小的喉咙大声说道:
“大家难道都没有听到吗?!交个钱又用不了你们多少时间,干嘛都像吝啬鬼似的小气啊?你们就是这样去无视别人的努力工作吗?”
忽然全班一片的寂静,接着就是小声嘀咕的声音。看到第一个人把钱掏出了放到茹甜的手上后,接下来大家都过来排队交钱了。在那时候,茹甜抬起头,然后就那样的方式向她莞尔一笑。之后李莎观察到茹甜是经常都会笑,只不过是以前的时候自己没有发觉而已。
从此,李莎学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其实每个人都在以不一样的方式表示着自己的友好,因此永远不要去埋怨周围的人没有表现出来微笑。
这一个月来,她是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的,因为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只有先将专业的基本知识掌握在心中,然后才有可能去顾及其他方面。她在那个舞蹈室里见过子寒几次,两个人就像老熟识一样探讨关于学习方面的经验,这种气氛让人很舒服。李莎终于觉得风清说的对,子寒并不是像她在上次生日宴会上所见到的那般。她这个女孩子有一股魔力,让很多人都喜欢她,都想去亲近她,和她聊天。甚至会有种想叫人挖出心肝子给她的一种冲动。或许说去帮助她做任何事,我也都愿意在所不惜的吧!李莎常常这样想道。
至于风清,李莎只在整个医学系上大课的时候和他见过几面,打过几个招呼。从子寒那她得知风清由于是在重修大二的课程,所以说很多的课程对他来说都是不需要怎么去上就可以完全通过考试的,因此他通常会利用这些空闲时间呆在画室里面赶稿子。
子寒特别体贴入微地告诉了李莎风清画室的具体位置,在这一天,李莎终于鼓起了勇气推开那间画室的房门。等到门开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
画室位于校园里面一个非常僻静的小角落里,周围也很少有同学经过,也许这就是风清能够人离开教室却不把门锁上的原因吧。总之,李莎就这样走进了这个属于风清的小空间,满鼻子都是涂料和木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屋子看起来不大,四面的墙壁很白,给人一种透亮感,墙上有一扇窗子,窗子上挂着浅绿色的帘子。窗子旁边是个很大的桌子,在桌子上堆积着很厚一沓画稿,另外还有一些画画的工具啊,画笔啊,还有书籍什么的,全都懒洋洋地放在地上,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这里刚被抢劫了一样。
李莎小心翼翼地捡起几张画来,把它们捧在手心里仔细地看,心中忍不住赞美画面的唯美,想不到的是一个大男生画的画,它的线条居然可以如此精致和细腻,还有人物的造型也居然可以如此华美和典雅。然后她又走到了立在这个屋子正中间的画架旁,这里放着一幅还没有画完的油画,在画中那位婉约优雅的古代女子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李莎的第一反应就是:好美的一幅画啊!原来风清居然可以画出来如此美丽的油画来。
但是马上李莎便意识到一种不对的感觉。
为何眼前这份画稿上的古代美女拥有与子寒同样的面容啊?!而且是……
李莎凑近了仔细去看这幅画,她细致地辨认着画稿右下角那淡淡的笔痕。只见上面赫然写道:
永远的若思……
这怎么会是?为何在风清的笔下若思是这般样子?莫非他所看见的若思竟是子寒吗?
这又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李莎?”已经回到画室里的风清诧异地叫着她。
李莎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她灵机一动,回过神道:“你终于回来了啊!我过来找你是因为……是因为……”
“是不是李社长已经催稿了啊?真是抱歉啊,不过我会尽快画完的!”风清一脸的诚恳,“但是为何李社长没有自己打电话给我说呢?我还以为时间会早着呢!”
李莎忙说:“不是的,并不是我爸爸让我来的啊。而是我自己想要来找你的……”
风清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只是想请你来帮我一个小忙,我觉得在这里我能求的人只有你了啊!”
半个小时之后,李莎和风清一起来到了学院的实验室里。原来她之前就想好要让风清为自己做一些课外辅导课程,理由是非常正当的:她是个转过来的新生,比其他人缺了大概一年的课程,基础很差,几乎无人愿意去和她搭档一块做实验,所以只能在课下多下努力学了。她甚至说要按小时来计费给风清,不过风清笑着说其实自己的价格是很高的,她一定会付不起。
风清从二十多摄氏度的一个保温箱中取出来李莎的果蝇的培养瓶,只见那瓶子里惨淡地不忍望去。在那层培养基上面躺着八九只果蝇的小尸体,而仅有的那一两只还略显生命特征的小果蝇的翅膀却还被死死地黏在上面,可以看出它们已经挣扎了不知多久,此刻也濒临着死亡的边界。
怎么会是这样?李莎感到非常绝望,再没什么比这样更叫人心烦懊恼了。她随意拿出他人的一个瓶子比较一下,结果就发现人家瓶子里的小果蝇都在不停地飞舞着。
李莎既沮丧而又羡慕的说道:“哇,真是太棒了!他们都好厉害啊,这里面有不少雌果蝇的肚子都已经胀大了,想必过不了几天之后就会生出许多小小的幼虫出来,顺利地开始了下一代果蝇的培养啦。但是我……”
风清对于她这种自我抱怨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对着李莎失败了的实验不停地研究着说道:“是你配的培养基太稠了,并且酵母粉加的也太多了,还有,你在取出果蝇时大概乙醚也加的太多,或者就是麻醉的时间太长了,你看一下这只和那一只,翅膀都向后张开了45度了,我想放进去时也许就已经死掉了……”
“那该怎么办呢?”
“你别担心啊,反正我们还有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呢,我们可以重新再来啊……”
“重新再来吗?”虽然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可是李莎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这样好麻烦啊!我现在已经没有非常新鲜的那些培养基啦,并且……并且我们还要重新去挑选亲本的果蝇么?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要先处死那些老师给我们的那几个培养瓶里的成虫啊,再等个十二个小时后,才能重新挑选出来新孵化出的处女蝇呢!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就多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那倘若我有个办法可以只需一个晚上去完工呢?这样的话你要怎么来谢我呢?”
然后,风清拿出了自己的那个实验瓶,李莎望着里面一片黑压压的果蝇简直羡慕死了。
“这就是你做出来的吗?你怎么会放进去那么多亲本呢,老师不是说只要四五对就可以了吗?”
风清道:“你真是个乖学生啊!老师说的话你记得是如此清楚呢!哪像我啊,我就是比较懒啦!一下子用这么多就不用怕它们会意外死亡啦……在冰箱里我也还存放着几瓶新的培养基呢,我想够你用的啦。”
“那么现在咱们……”
“现在呢只需要把我的培养瓶里的那些成虫放到一个新的瓶子中一部分,这样就好啦!现在你明白我的远见了吧。”
李莎简直觉得风清像一个救世主一般,浑身都被一股金光环绕着!于是在他的细心指导下,李莎开始一切都重新再来。
首先呢就是是将风清的果蝇全部麻醉掉,然后在显微镜下观察那些雌雄,从中挑出几对来作为新的亲本,然后放入到新鲜的培养基里面……
麻醉呢,麻醉瓶……李莎找出来麻醉瓶,但是面对风清那只全部是果蝇的小瓶子还是觉得无从下手啊。要怎么才能保证把瓶塞打开后不让果蝇飞出瓶子来呢?哎,那几乎是不可能啊!她记得上次自己麻醉的时候差点造成整个实验室的一场果蝇劫难,一大批果蝇就那样趁着打开瓶塞的那一刻浩浩荡荡地都瞬间涌出了,全部都奔向更为广阔的大空间里,弄得很多同学都对她投以非常鄙视的眼神呢!
现在我要怎么办才好?我可不能再浪费风清的一片心血了啊!李莎一只手握紧瓶子,就像盯着一颗炸弹似的一动不动。
风清走过来,用手拿过瓶子,把它大头朝下,说道:“你看啊,这样就可以啦!果蝇呢天生就喜欢向上面飞,而且他们又都趋光,所以只要你把瓶子倒拿起来,等一小会儿,你就会看到它们都飞到培养基那一侧去啦。现在,你把塞子反过来吧,他们就不能再飞走啦……你看看,是不是啊!”
“好啦,我们来做下一步吧……”
李莎这下子就安安静静呆在了一旁,就像是看着老师在做示范一般,欣赏着风清潇洒自如地演示着他那纯熟的技艺,顿时是目眩神驰的……
谁能能想到这个曾经是一位旷世才子的她会在今时今刻,穿起了白大褂,还很熟练地与果蝇来斗智斗勇啊?现在的他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是风清,而不是周正北。
但是,我相信他其实就是那个我在梦境中人啊!刚才在画室里,我还亲眼看到那个画稿上面出现了“若思”的字样啊,着是无法辩驳的实情!倘若说是他在漫画中仅仅只是表达了那个梦境中的一些场面,这隐约地印证了他曾经拥有那段一段记忆,而“若思”这两个熟悉的字就是证据了。他其实是记得若思的!
但是我真的就可以这样去下结论吗?我能够肯定吗?万一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巧合怎么办?
况且为何他所记忆里的若思会是子寒?难道说子寒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人吗?
那样的话我又是谁?我为何会拥有这样一段记忆呢?
天啊,谁能来救救我啊!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改如何解释呢?!
李莎好想向风清问清楚,但是几次话到了嘴边,便又都凝噎地说不出来。她其实根本不知该怎样开口才好,也不清楚这样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因此这个晚上的独处,在他们之间只有果蝇,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九点,风清把李莎送到了她家门口,然后笑着说了声再见,就转身融入在夜幕之中。但是李莎却没有像他所料的那样回到温暖无比的小屋,而是偷偷地跟随在他身后面,无声无息。
风清走过了七八条大街,最终他在一家服装店的门口停住了脚步。他慢慢地把身子斜靠在路灯底下,凝视着那里面满目的灯火辉煌。李莎看到服装店外面竖着子寒的一个大广告牌,再顺着风清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不出所料啊,那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生进入了她的视线里!
子寒原来晚上还在这里给人家做模特呀!李莎认得这家店是非常出名的一个国际品牌的专卖店,进出的全都是社会上的名流,他们门槛高得实在令人仰望。可以在这里当个模特,子寒真的是很了不起啊!
但是当她看到风清脸上浮现出的一股忧郁,她的心情又开始落寞起来了。他看着就像是在凝望着一个千年的神话,守护着一份无法言传的悲哀。他竟然是如此的在乎着她……
李莎还记得这样一种眼神,就是在若思去世前的那一刻,正北静静地拉着她的双手,没有一丝的泪痕。他的泪其实早已哭干了,那张脸上布满了憔悴和脆弱,他的那颗灵魂仿佛也已陪着她走到尽头一般,毫无一丝希望。在那时候,李莎清楚地记得他便是如此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离散乱,还有些雾霭沉沉,平静但却让人思绪万千。
难道说子寒真的就是若思……但是为何子寒还可以那样残忍地说她不会去做负赘?难道她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十一点,子寒卸去了浓妆,接着一身便装地走出了那家店门,风清没有追上前去,只是一个人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一直跟到子寒平安地进入了宿舍楼。接着,他又在那儿徘徊了一会。起了一阵风,风吹散了他一头的头发,也吹开了他脖子上的围巾,但却唯独无法吹开他那双眼睛里闪动着的深情……
那一刻,李莎真得好想哭,并且在那样的深夜中,不会有谁能够听见……
回到家中的时候,李莎也说不清到底是深夜或是凌晨了。
家里一片漆黑,只在她的卧室中透过那扇紧闭着的门缝微露出一些光线。她慢慢打开了门,看见李渝明坐在她的桌子前,手里还拿着那一本名叫《惠吉》的书。
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
李渝明放下书:“莎莎回来啦,很辛苦的吧!”
李莎有些心虚了,支吾着说道:“也还好。我都习惯了,现在比刚开始那段时间好应付多了。哦,对了,爸爸,你怎么还没有睡呢?”
“本来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的,结果你却不在。我看到桌子上有这样一套书,于是就忍不住坐这翻着看了,没想到一下子就看到这么晚啦!”
“噢,爸爸是懂日文的啊,我刚想起来。”李莎崇拜地说道,“可不像我,看起来只能是一知半解的。但是风清不是已经把授权给您了吗?怎么爸你还没有看过啊?”
“其实这些东西最早的时候是在我国连载的,并不是连载在我们日本漫画社里的某些刊物上,而且现在风清交给我的也只是这部漫画书的一个出版权而已。说实话啊,那个时候他忽然间投向了我们思语漫画社,确实是使我大吃了一惊啊,也感到措手不及啊!并且他拿过来的全都是原稿子,并没有给我日本本国原版的漫画书。直到今晚看到你这里有,我才想起来其实可以看看,从人家的这些出版物中取取经学点东西!其实说起这孩子他还真是个天才啊,一个小助手都没有,全部都是凭自己画的,而且构思又非常新颖巧妙,这可是国内的漫画家们很少能做到的!你看人家做的,这些出版物的质量也是很好的,你看看这纸张,还有这印刷水平……”
“爸,您看您又来啦!一提到漫画书上,您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李渝明笑道:“哈哈,难得我的女儿也能喜欢漫画啊,我看还是人家风清有面子呐!”
“我哪有啊,我只不过是看得这部漫画集的内容很贴切亲近,感觉似曾相识而已。”
“你一个小孩子啊,每晚都做着如同连续剧一般的梦,总会觉得身子里还住着其他别的灵魂。是吧?莎莎,你说你是不是有这种感觉呢?”
“爸,你是怎么知道啊?”
李渝明拉着李莎的手,缓缓地拍着道:“其实早就该告诉你这一切了,但是我一直以来都害怕把这些告诉你,害怕你会觉得爸爸很自私的。其实在那个时候,爸爸是非常地疯狂的,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一项自以为就是我人生的全部的一项工程,可是现在想起这些都觉得非常后悔。
在二十多年之前,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当时爸爸是关于生命科学方面的研究人员,研究有关记忆运行的机制问题。简单地说就是要搞清人体当中的记忆到底是依靠哪些东西而存在的。在当时的学术界大致分为两个派别,一派人认为是由于影像刺激而引起神经元中一些基因中的化学反应改变从而来获得一份永恒的记忆,另外一派则认为是由于细胞里存在有类似蛋白质、多肽还有mrna之类的物质。其实这个学术问题是很复杂的,会牵扯到许多的概念,比如说瞬时记忆啊、还有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等等,甚至还有更复杂些的有关神经通路的。已经很长时间啦,我现在恐怕都解释不清楚了啊……总之,当时爸爸就是完全被这一项研究给吸引了,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后来,或者可以说机缘巧合吧,恰巧就是那个时候一个考古队发现了一个干尸,虽然这具干尸已经经历了上千年,可是却因为具有很完美无缺的防腐法和适宜的气候条件而保存了下来。这些对于我们研究员来说简直是上天赐给我们的一份难得的机会!
只是我那时还找不到合适的试验品,因为并不允许利用活人去做实验。因此我就想到去利用自己家的孩子了……”
“接着呢?”李莎听得是一阵阵的脊背发凉,宛如耳边吹过一阵嗖嗖的冷风,还有一个熟悉但却冰冷无比的声音在诉说着各种无法接受的事实。我想那具干尸大概就是梦中的若思了,她很害怕,可是还是非常想弄明白这些事。
“我当时想只要我能把这个干尸大脑中的提取物注射到其他人的的身体中,那样说不好就会存在借住活体大脑而再现古人的记忆的一种情况!虽然我明白人脑复杂性是超乎我们人类能够理解的范围的,并且成功的机率也很渺茫。可是我还是非常想要去尝试,想去证明自己脑中的那个理论。于是我就苦口婆心的想去说服你的妈妈,当时是软硬兼施并且还以离婚作为要挟,最终才终于可以用我们两个人的生殖性细胞去进行特殊的人工授精手术,在获得一些受精卵之后通过一项人造子宫来进行胚胎的发育培植,直到最后形成了神经胚,然后用了显微注射这种技术将那些提取物都植入到神经系统的原基中。并且这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
但是结果却让是让我很失望,亦或说是绝望。我足足等了五年之久,终于等到女儿你--莎莎长到了五岁,那时你已经能够清楚表达出自己的感受时,我却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你并没有展示出来任何与古人有关的记忆。这项我完全付出了所有的精力,甚至可以说是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女儿来进行的工程到头来却成为了一场无用的泡影!因此我十分绝望,于是决定要放弃,决定放弃这整个行业。直到后来又在你的母亲的激励下开始了新的职业生涯。
可是没想到,在你的母亲去世之前,她居然告诉了我,其实那次我并非没有成功。只是因为她害怕我会越陷越深而已,怕我会被成功完全冲昏掉头脑,以防对我们唯一的莎莎继续做出什么无法原谅的事来,才做出对我隐瞒的决定!她其实早就知道了你的梦,但是却不许你告诉我,对吧?”
李渝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而且湿漉漉的,但是他的目光中却出现了特有的兴奋和激动。那种神情让李莎非常害怕,她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的父亲就好似一头受了什么大的刺激一般的野兽,忽然充满了一种她所不明白的激情。
“爸爸,你……那你想要……怎样啊……”
片刻,李渝明的目光又重新恢复平静,接着他叹了口气道:“爸爸都已经错过了一回了,我怎么还能再错第二回呢?我其实从一开始本就不应该拿自己仅有的女儿去做实验的啊!倘若说不是因为爸爸,莎莎也就不会去被那些奇怪的记忆所困扰,而且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其实是爸爸不对,爸爸对不起莎莎……倘若不是因为你妈妈对我的阻止,也许我还会去继续进行这项荒诞的研究,到最后只会是被自己那狂妄的虚荣所吞噬。或许那时的我就可能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大魔头啊,搞得家庭破裂,声名扫地,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爸爸……”李莎被李渝明眼角闪动着的落寞所感动,于是投到他的怀中道,“虽然我听起来会有一点的害怕,可是莎莎一点都不会去怪爸爸您的,真的爸。都二十多年了,莎莎一直都看着爸爸在那么努力辛苦地赚钱来养这个家,我老是想要是莎莎能为爸爸去做一些什么事情就好啦,能让您高兴幸福是莎莎最大的一个心愿呢!其实,倘若爸爸确实是不想放弃您的梦想,莎莎……莎莎不介意的……不介意去给爸爸当试验品的……”
李渝明将女儿紧紧搂住:“有莎莎这样说,爸爸就已经很满足了。你真是个傻孩子呀,都过去这么久啦,爸爸现在早已经习惯现在如此平静简单的生活,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心情和想法了,怎么再可能去重操旧业啊?还是你的妈妈让我懂得家庭安定和幸福生活是多么的重要,现在我不想再失去了,并且也禁不起再去失去什么了。”
那天,李莎在爸爸的怀中依偎着,一直呆到了天明。李渝明从她的房间里走出去,李莎一个人躺在床上,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滚落。
她并不介意自己只是一个很可怜的实验品,也并不在乎爸爸到底对她做过些什么。在她心里,她在乎的只有那个支离破碎的梦而已,那个让他自己一直视为生存意义和目标的梦想。
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冥冥之中是有联系的,就像山与水,就像风与雨,但是到最后才发现,我原来并不是属于你的故事中的人物,我们之间竟是毫无联系。
其实我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只不过恰好遇见了所谓的“机缘的巧合”于是便拥有了梦境给的那份记忆罢了。我不是若思,我不是那个让你牵挂的,让你珍惜犹如生命一般的妻子!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无聊的梦幻罢了……完全是我自己白痴似的独立念想。
我再也没有资格去以若思的身份来爱你,这样我所做的一切又有神意义呢?
白天,经过校园,李莎看到子寒和风清在一起开心地打网球。子寒还大声地叫她来一起玩,但是她很尴尬地摇了摇头,接着就转身跑开了。
傍晚,柳烟跑到院图书馆里“探视”,李莎甚至连一个微笑都不想回应。等下了班,柳烟就自告奋勇想要把她送回家,可她却以做实验作为理由拒绝掉了。然后,她一个人就躲进了实验室里,手拿着果蝇的瓶子不停地发呆。
碰到茹甜,茹甜帮她把那一直忘记关了的保温箱的门关好,说道:“要是把他们冻死了可不好,那可是别人的一片心血啊,这样可不好哦!”
“不好意思,我只顾想事情把这个就给忘记了……”
“你不要总在那道歉啊,下回你注意点就好啦。”茹甜用她特有的方式笑道,“哇,看你的果蝇怎么长得那么好啊!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秘诀吗?”
“没有啊,这有什么好呢……今天还发现死掉了一只,真的好可怜啊,它的肚子都已经大了啊……也不晓得它们之间来说会不会有什么感觉,它的同伴去世了,再也无法在一起了……呵呵,真不好意思的,我又在乱讲话了。”
“既然已经无法相濡以沫了,那就只能让它们彼此相互忘记吧!”茹甜轻轻地摇头道,“我非常喜欢这句话啊,悲伤但却并不洒脱。倘若不能够改变一些什么,那为何不干脆就不去理会它们,忘记算了!对于这些幼小的生命来说,它们早已习惯这样了,因此才不介意这些呢,毕竟对生物来说是本能让它们生存下来,不管是否有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