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琳琅没想到在定国宫廷会见到这个人,目光落在对方的天子常服上,她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动,强心压下心惊。
“臣妇见过陛下,臣妇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不知为何到了此处。若有叨扰陛下,还请见谅。”
女子声音娇软,与印象中的那人格外不同。只有从这张脸上,才能看到那人的影子。
“臣妇?”不及弱冠的帝王挠了挠秦琳琅的下巴,一如年幼时逗弄猫狗。
秦琳琅想起昨日卫褚的举止,暗道或许定帝与卫褚真有几分首尾,不然怎会连语气和动作都如出一辙。想到某种可能,她掐紧指尖,眼中泪光朦胧,强行将好奇与戏谑心思遮掩住。
“你倒是随波逐流,若是你阿姐,怕是还未进门就闹了起来。不过……若是秦玉,朕倒不介意后宫多个玩意儿。”
“陛下说笑,臣妇的姐姐一年前便死在战场上了。”
“秦玉死了,你可要为她报仇?”
秦琳琅心中一根弦紧绷,相对于卫褚的试探,这位定帝言语更加直白。
可惜,他们注定探不出什么东西。
女子后退几步,盈盈下拜。
“阿姐时常说,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南澜风雨飘摇,阿姐是乐意上战场的。杀人者,人恒杀之。阿姐有要守护的东西,旁人自然也有,死在战场上是战士的归宿,即便是阿姐也不会例外。”
女子声音有几分哽咽,随后又坚定道:“琳琅奉命和亲,也是在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
“守护?”定帝冷笑,“过些时日,你便能知晓,你口中说的守护,有多不堪一击。南澜若挥师北上,朕倒是还能刮目相看,留下几条性命。如今这番,朕是看出来了,你们南澜都是些软骨头。”
女子抬眼,眼眶微红,泫然欲泣,一副故作坚强模样。
“你倒是与秦玉截然不同。”定帝眼中闪过厌恶之色,“来人,送卫夫人去太后处。”
小太监静悄悄出现,抬手做请。
直到离开这处花园,秦琳琅才算松了口气。此刻暂且没了危机,她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定帝,竟是他?
四年前她随南澜太子巡视,不慎遭遇海盗与大部队走散,路遇落水乞儿,随手搭救。乞儿获救后黏着她不愿离开,废了许多功夫,她才将人安顿好,彻底摆脱狗皮膏药。
当时只觉得乞儿可怜可恨,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此刻,秦琳琅只恨自己当时手贱救人,她乐意救助落水乞儿,可她不乐意救南澜的敌人。
尤其是定帝齐捷!
当时还是定国太子的他,怎么会出现在南澜?又为甚衣衫褴褛,险些淹死?那时她不知对方身份,可她的身份从未遮掩过,乞儿纠缠她是为何?
如今回想,秦琳琅只觉得疑点重重,对定帝更多了几分防备之心。
当年若知落水的是定国太子,她绝对要用碗口大的竹竿敲打对方脑袋,看着人沉入水底,淹死了再捞出来领功。
定国和南澜不同,就只有这个独苗苗,太子死了,能让定国混乱许久。
意识到曾错失让定国皇位后继无人的机会,秦琳琅很心痛。
“卫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