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城西的那场大火烧了一夜,听说那翠柳苑连一块完整的木头都没有。”
君清歌刚进老夫人的院门,便听见柳氏的声音,“老夫人,翠柳苑刚建时就有高僧提过,那里风水不好,偏偏那老板不信,您看看现在,什么都没剩下。”
老夫人见柳氏口若悬河的样子,哪里有半分侯门贵妇的样子,正欲说她两句,却见进院的君清歌,索性作罢。
“清歌,来祖母这边坐。”
说着,冲君清歌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清歌来啦。”
见柳氏看向自己,君清歌对着她行了一礼,柔声道:“二婶,晨安。”
“快起来,自家人,不需这般客气。”
言毕,也不顾老夫人投来的眼刀,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喝完茶,见没有人理会她,便起身告别了老夫人,带着丫鬟,出了院子。
“来前,可先去见过你父亲?”
他们前两日从万隆寺回来时,君枫被派到外地赈灾,所以他们便没能见到他。
但老夫人是一个遵守传统礼法的人,所以今日听闻君枫回府,定是会关心君清歌有没有去向他请安。
“清歌早先去看了父亲,或许是公务繁忙,他瘦了许多。”
君清歌知道老夫人的习惯,所以起了大早去见了君枫,虽然他并未表现的多么高兴,但至少,她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他怎么想,那便与她无关了。
“你三妹呢?可有去见过你父亲?”
君清歌摇摇头,答:“清歌不知,或许三妹比我早些去过了。”
此话一出,老夫人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君清歌聊了些佛法,便让她回了隋华轩。
“小姐,金满楼死了。”
君清歌刚进门,乔秀就迎了上来,语速飞快,道:“笙巧刚刚来过,见小姐不在,留了一封信,便离开了。”
说着,乔秀将信递给君清歌。
与她不同,看完信后的君清歌很平静。
“小姐,金满楼怎么会死?他不是答应同你合作吗?”
春竹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解,原本翠柳苑被大火烧成灰的消息已经让她震惊,但更令她没想到的是,金满楼会死。
“从一开始,他就必然会死。”
在春竹和乔秀疑惑的眼光中,君清歌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池塘边,端起一旁的鱼食,开始慢条细理地喂鱼。
金满楼的死,她不意外。
从最初,她刚接触翠柳苑时,她便预见了金满楼的结局。
翠柳苑的灭亡,并未让邺城的百姓记住太久,不过两日,人们就很快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但,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继续关注已经被人遗忘的事。
“查的怎么样了?”
吴琼看着端坐在高座上的男人,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那夜就两人逃了出来,一个是翠柳苑的伙夫,但在审讯的过程中咬舌自尽了,而另一个是翠柳苑的头牌艺妓,但此人在带回的当天夜里,就得了失心疯。”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线索?”
“是。”
吴琼肯定的回答,将高座上的男人推向盛怒的边缘,他关注翠柳苑很久了,这个表面上是青楼的地方,实际背后做些贩卖人口的勾当。
他一直没有动她,也只是想慢慢钓出幕后主使,却不想,就在此时,一场大火吞噬了所有。
“砰!”
男人操起手边的书简重重地砸到吴琼身上,厉声道:“你查了三天,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查到?我看你这刑部侍郎的位置可以拱手让人了!”
“陛下息怒!”
面对当今陛下的质问,吴琼不敢多言,只道:“陛下,翠柳苑那场大火烧光了所有的线索,唯独活下来的那个女人得了失心疯,臣实在是想不到其他法子。
不过...”
看着吴琼欲言又止的模样,温祯扶了扶衣袖,道:“想说什么便直接说!”
“那艺妓身上刺有北冥国独有的图腾,而京都曹府灭门案的死者身上也有相同的图腾,臣怀疑这两起案子很可能和北冥国有关。”
果真,吴琼刚说完,便看见温祯眉头紧皱,显然,这件案子,已经超出他预料之外。
毕竟,北冥国自百年前那场败仗之后,就沉寂了许久,此时突然出现,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继续查,不要只查表面,往深处查。”
说完,见文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温祯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年我们对北冥国的防范从未放松,而此时有北冥人出现在齐国,出现在邺城,只能说我们内部有他们的人。
而这个人,很可能是贵族。”
“陛下,若是真的查下去,只怕会牵扯出更多的人。”
从吴琼接手这两个案子开始,已经有不少人无故丧命。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的儿子与北冥人勾结,算计我这个老子!”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独留吴琼一个人。
邺城,清苑酒家
温誉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素袍的少年,冷声问:“你是谁?你家主子呢?”
“葛青见过誉王。”
见温誉对自己没有太大兴趣,葛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解释道:“我家主子出门前被事绊住了脚,所以不能按照约定来见誉王,誉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
“告诉你家主子,既然她不想见我,那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说完,就欲起身离开,却被一旁的葛青拉住了手。
“放肆!”
葛青笑嘻嘻地松开拉着葛青的手,道:“誉王,主子让我转告您,陛下已经开始彻查翠柳苑与曹府灭门案,您若是真的想快人一步,就派人盯着礼部侍郎。”
“什么意思?”
温誉转身,看着一脸笑意的葛青,问:“礼部侍郎是父王的心腹,怎会有问题?”
面对温誉地质问,葛青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礼部侍郎除了是陛下的心腹,还是大皇子的舅舅,您说会不会有问题?”
“哼!”
面对葛青的无礼,温誉轻哼一声,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打开身前的门,怒气冲冲地走下了楼。
葛青看着温誉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随后下了楼,向着他相反的方向离开。
“爷,需不需要阻止他们?”
李锋问正数蚂蚁的温殊辰,道:“若是誉王真的查下去,我们的人也会牵连其中。”
“怕什么,你觉得那个草包真能查出东西?”
说着,温殊辰端起一旁的热水倒向窗边的蚁群,将它们冲散后,又一只只抓回来,在它们再一次组成队伍的时候,又冲散,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李锋看着楼下来去匆匆的君家奴仆,走到温殊辰身旁,问:“爷,明日是君老夫人的寿宴,您去吗?”
“去,我若不去,皇兄该觉得我最近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