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欲言又止地模样终是激怒了君枫,道:“说什么?”
“她说二夫人杀了她丈夫,我们不让她进,她便不依不饶地拍门,您看?”
君枫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一听有人在府外喧哗,立马让门卫将人带到前厅。
农妇穿着一件麻衣,被小厮带着进了前厅,在看见君枫的第一眼,便欲冲上前,幸得被一旁的小弟拦了住,或许是被一脸阴沉的君枫吓住了,又或许是被四周的护卫吓住了,那农妇“噗通”跪倒在地,低声啜泣。
君枫冷声问:“你是何人?”
“奴家姚李氏见过宰相大人。”
因为害怕,农妇全程低着头,可即便是这样,眼神却还是时不时地往张氏身上瞥。
显然,张氏并不想过多让农妇关注自己,此时正悄然往君枫身后躲,君清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随后漫不经心问道:“你为何会来宰相府寻夫君?夫君丢了应该报官才是,怎的敢说我夫人杀人?”
“奴家夫君常年负责替宰相府送菜,可就在前几日,奴家夫君说要帮二夫人办一件大事,五日过去了,夫君还未回家,他能去的地方奴家都寻过了,但未寻见,实在是找寻不到,奴家才想着来宰相府。”
“你可认识这妇人?”
这话是君枫对着张氏问的。
张氏被问的呆愣了一瞬,摇摇头,答:“不识。”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农妇地反驳,道:“二夫人为何扯谎,您明明识得奴家!”
说着,趁护卫不注意,一个健步冲向张氏,将她扑倒在地,歇斯底里道:“你明明答应我家夫君,只要她帮你盗取宝物,你便赏银万两,此时怎的不承认?你还我夫君,还我夫君!”
一屋子的丫鬟护卫手忙脚乱地将农妇拉开时,张氏已经吓得瘫在地上,最后还是在丫鬟搀扶下站了起来,好不狼狈。
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容,一把推开身边的丫鬟,来到君枫面前,急忙解释道:“老爷,这是污蔑,妾身真的不识这农妇,这是诬陷,定是有人诬陷妾身。”
君清歌心中冷笑,诬陷?倒是会狡辩,小小的一个农妇怎么敢诬陷宰相二夫人,真真是可笑至极。
可这样可笑的谎言却有人当了真,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君枫。
只见他挥了挥手,示意护卫将农妇带了出去,随后厉声警告四周的下人,道:“这农妇患了失心疯,才冤枉二夫人,此事不得外传,不然别怪我无情!”
说完,转身离开。
君清歌看着君枫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想笑,明明真相就在他眼前,他却选择无视,多么可笑,紧紧是因为张氏母家的关系,她的父亲再一次无视了她,无视了事情的真相。
说来可笑,他的父亲这样包庇张氏,也不过是怕张氏的胞弟在朝堂使坏,害他丢了宰相之位。
张氏的母家在南城,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张氏的父亲经商多年,后来为了家族脸上有光,便在南城替自家幼子买了个芝麻小官,可不想这幼子懂得溜须拍马,不过短短五年,便官居副将一职,现在手握一点军权。
也是因此,君枫才会另看张氏一眼。
父亲,你光想着张氏胞弟在邺城的地位,可曾想过,吴家才是真正护着你的。
盗贼之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去了。
君枫没有再要求君清歌思过,但也没有因农妇的话惩罚张氏,但这事到底还是在府上传开了,二房太太吴氏知道后,狠狠地嘲笑了张氏一番。
“春竹,那农妇后来怎么样了?”
天空飘着细雨,君清歌从老夫人院内出来后,便携着春竹回了自己的院子。
“笙巧昨日传来话,说老爷让人将那农妇偷偷处决了。”
说着,将君清歌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挂好。
转身看着自家主子此时正趴在桌上,若有所思,上前,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君清歌摇摇头,不答反问,道:“笙巧可有找到那农妇的儿子?”
她一早便知君枫不会放过那农妇,在他眼里,世上从不会有能保守秘密的人,即便有,也是死人。
“找到了,此时正被关在西山,有专人守着。”
君清歌点点头,起身看了看开晴了的天,道:“两日后便是春宴,明日你到西山,让他们把人放出来。”
“是。”
二月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晚,第二日天虽放晴,但依旧透着一股子凉意。
春竹见君清歌从床上坐起,立马上前,伺候她更衣,待穿戴整齐后,才温言道:“小姐,老夫人那边传话,说今日三小姐回府,叫你过去聚聚。”
“她终于回来了。”
君舒兰畏寒,加之体弱,所以自小,她的冬季都是被送到张氏的母家度过,往年都是不到六月不回邺城,今年这般早回来,只怕也是为了参加春宴。
“春竹,走,我们去见二妹妹。”
说这话时,君清歌脸上带着一丝冷意。
将一旁的春竹都吓住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同从前不一样了,前几日甚至还动用了吴家的暗卫。
但这些不是她该管的事,她的命是小姐救的,那小姐想做的她自然会支持,哪怕,会丢了性命。
想着,春竹将披风披在君清歌身上,同她一同出了院子。
君清歌还未进院,便听见了君舒兰如百灵般的笑声,谁能想到,这样好听的声音的主人会是一个蛇蝎女子,夺长姐夫君,害长姐母家一族丢了性命。
“呀,大姐姐来啦。”
君舒兰的声音将君清歌从回忆里拽了出来,待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她拉进了院子。
“大姐姐,你看,这是我从南城给你带回来的锦服,好看吗?”
君清歌抬眸望去,便看见君舒兰手中抱着的锦服,颜色艳丽,花样新颖,换做从前,她一定会满心欢喜地接过,毕竟自己的妹妹回家还不忘给自己带礼物,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姐妹情。
可现在,在她清楚记得这不可多得的锦服会给她带来一场灭顶之灾的时候,她便只是淡笑着接过,道了声“多谢”,再无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