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山刚才还真犹豫了。
事情闹到圣上那里,必死无疑。
要不,真让洛白砍一刀?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大笑。
“不愧是洛公爵之子,有胆有谋,老夫佩服。”
周少山顿时露出喜色。兵部尚书孙延年过来撑腰,还有什么坎儿过不去!
于是他赶紧退到一侧,微微躬身。
“巡城司副都统周少山,恭迎孙大人。”
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满面笑容的他瞟了眼周少山,心下很是不满。
堂堂巡城司副都统,连个十几岁的纨绔都搞不定,废物!
周少山被孙延年的眼神吓了一跳,忙道:“孙大人,属下无能......”
孙延年微微摆手,示意周少山莫要多说,尽情施展上位者的威压。
见院落众人不敢抬头,一阵沉寂,孙延年心下一阵自得。
男人拼搏一世,要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于是从容中略带高贵的笑容漫上唇角。
他冲洛白拱了拱手,不急不缓的说道。
“都说洛公爵之子洛白乃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洛白低着头把玩着柴刀,微微抬了抬眼皮,以慵懒的腔调问道。
“你谁啊?”
孙延年眉头微微一皱,片刻失态后,又是一副从容恬淡的笑容。
“老夫孙延年与令尊洛公爵乃朝中同僚,官拜兵部尚书。”
“今日之事老夫略知一二,还望洛公子给老夫几丝薄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洛白斜瞅着孙延年,阴阳怪气的问道。
“你官比我爹大?”
孙延年一阵语噎。
他跟洛边关同属一品大员,但他是实权,洛边关是虚职,肯定他份量更重,问题是......
这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啊!
至于爵位......
他有个屁的爵位,明显落了下风!
洛白见孙延年不吭声,又问。
“你不吭声,是在我爹之下喽?”
孙延年深吸一口长气,笑容不改,对着洛府的方向拱了拱手。
“洛公爵乃当今朝廷中流砥柱,老夫不敢与其相提并论.....”
未等孙延年把话说完,洛白用力将其推开,满脸的不耐烦。
“没我爹官大凭什么给你几分薄面?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配不配!”
孙延年快六十的人了,洛白这一推又没藏力。
要不是周少山眼疾手快将其扶住,堂堂兵部尚书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孙延年呆呆望着洛白,那眼神就像看傻子。
他在朝堂纵横数十年,多数官员跟他说句话都不敢大声。
洛白一个刚被夺了爵位的庶民,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对他动手……
胆大包天啊!
二德子直接吓懵逼了。
以前他自认很了解洛白,现在方才发现,对洛白的认知还停留在表面,很是肤浅。
这个纨绔真能把天捅个窟窿啊!
他扫了眼严阵以待的巡城司官兵,心里又是一阵紧张。
洛府的救兵赶紧来啊,瞅着架势,随时都会兵戎相向。
叶玉山站在二德子身旁,大脑一片空白。
扪心自问,洛白要是真砍了周少山,他很解气。
然而如此一来梁子也就结死了,以后别说洛白,他都没法在京都混。
正在他不知如何解围之际,孙延年拍马赶到。
叶玉山原以为洛白碍于孙延年的面子,大家各退一步,这事就过了。
哪想洛白如此疯癫,口出狂言就罢了,还狠狠推了一把孙延年,这......
就是拉开架势要造反,也就反到这步了吧?
叶青笛紧紧咬着嘴唇。
为了她,洛白要砍周少山,已经让她感动的无以复加。
现在洛白连兵部尚书都不放在眼里......
以后自己遇到危险,洛白肯定拼命。
女人这辈子遇到这样的男人,夫复何求?
场中。
周少山心里乐开了花。
洛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把孙延年的老脸摁在地上玩命摩擦。
依照孙延年睚眦必报的性子,洛白死定了。
想到这里,他指着洛白厉声痛斥。
“洛白,你爹见了孙大人尚且以礼相待,你竟敢对他动粗,狂妄至极!”
“呸!”
洛白朝周少山脸上吐了口唾沫,脸上尽是桀骜,言语间极为不屑。
“我爹对他以礼相待是低调,你们还真把这个只会逢迎拍马的东西当根葱了。”
孙延年闻听此言,气得身子直哆嗦。
他不擅长军事谋略,上阵杀敌更没那个胆量。
混到兵部尚书,靠的就是逢迎拍马两面三刀。
洛白这番话,比扇他几耳光还要狠。
于是孙延年再也无法淡定,指着洛白的手指一个劲的哆嗦。
“无知小儿,老夫今天要替洛边关好好教训你这孽障!”
院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救兵到了。
那就砍他丫的!
事情闹到无法收场,说不定便宜老爹一怒之下将他赶出家门。
如此一来,计划完美收官!
于是打定了主意的洛白冲孙延年一阵冷笑。
“老不死的,别特么给脸不要脸,识相的一边凉快去,不然连你一起砍!”
孙延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刚才推了他一把,现在更是了不得,要砍兵部尚书,此子……
死不足惜啊!
周少山站在孙延年身前,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来。
“洛白,赶紧跪下给孙大人道歉,不然,洛公爵都保不了你!”
洛白一步步走向周少山,握紧了柴刀。
“看来周大人真没把我爹放在眼里啊。”
周少山看着近在咫尺的洛白,一字一句的回道。
“你爹是公爵,你不是……”
洛白不再废话,趁其不备,一刀砍了过去。
彼时,孙延年扭头恨恨看向洛白,正要接着放几句狠话,温热的液体突然溅了一脸。
他下意识用手一摸,蹬蹬蹬后退到墙角,脸都吓白了。
血!
全是血!
啊——
周少山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臂膀踉跄了几步,老脸痛苦到几近狰狞。
当啷!
洛白掂了掂柴刀,眸中划过一道狠戾。
“敢欺负本少爷的人?这毛病,不能惯!”
周少山面部肌肉一阵扭曲,高声下达命令。
“拿下!”
呛!呛!呛!呛!呛!
怒不可遏的巡城司精兵亮出了兵刃。
二德子旋即领着家丁护在洛白身前。
今天这个院子里的人都能死,独独洛白不可。
洛家绝后,洛边关肯定发疯,届时辽东边军挥师南下,京畿危矣!
叶青笛也悄悄站在洛白一侧,做好了挡刀的准备。
就在剑拔弩张之刻,院外传来一声怒吼。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