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煜一直等到八点十分屋外走廊渐渐没了动静才开门去洗刷。

似乎只要不碰到那个中年人就不会崩他想要保留的恶棍人设。

真憋屈！

他发誓绝不做烂好人，就从现在开始！

下定决心后心情都好了很多。人果然还是要逼自己一下，逼自己变得狠起来。

在衣柜里挑了好一会，愣是没有找到一件符合张煜个人审美的夏装。

除了背心就是花衬衣，像样的大裤衩也没几条，全是彰显时代气息的喇叭裤。

这么单调的风格真的好么？

张煜极度质疑穿越前自己这身体的主人奇葩的审美与思想方式。

翻了好一会还是放弃了。上身还算好办，套着一件黑背心就是了。张煜穿越的这个身体非常健壮，背心穿在身上反而有种力量爆发感。

裤子可就要了亲命了。那一条条喇叭口裤子，张煜觉得自己在家里试穿都羞耻的不要不要的，穿出门……他有点不敢想象。

心下一横，拿起剪刀把一条牛仔喇叭裤膝盖以下部分全部剪掉，做成了一条牛仔短裤。

穿上皮凉拖，再带上一副墨镜。至少镜子里模样还看得过去。

“砰！哗啦！”刚出门还没锁门，走廊尽头处忽然传来盆碗跌落碎裂刺耳声响。

张煜扭头看去，竟是一个人扑倒在门口没了动静。

没有多想，张煜急忙跑过去。

是一名中年妇女倒在门口，已经昏了过去，脸上还保留着痛苦表情捂着肚子。

“我艹啊！”

张煜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刚刚还发誓不再做好人好事为自己而活。这么会功夫老天就像是在取笑他，让一个人倒地昏迷看他救不救。

张煜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他觉得老天在玩他，眼前昏倒之人就是证据。

见死不救的事张煜做不来，人命关天更是不能耽搁！

前世里张煜开办公司时还上过安监局统一安排的急救课程。多少知道些对于昏迷人员急救常识。

试了中年女子的鼻息，很微弱，至少说明还有生命体征。又检查中年女子四肢是否因为跌倒而有骨折状况，确认没有骨折便将她平躺在地面上，稍稍松开衣领，抬起下颌让头部后仰并偏向一侧保持呼吸通畅不会被口腔分泌物导致意外窒息。

虽然才八点多，夏天的太阳刚升起来气温就开始大幅上升。屋内和楼道里都变得有点闷热。高温下昏迷人员身体调节机能渐弱也容易造成中暑并发窒息。

张煜又跑进中年女子家里找到一个台扇接上电给她吹风降温。又把中年女子身边摔碎的陶瓷碎片清理到一边以免她无意识弄伤。

几分钟内做完这些事情后，张煜飞奔下楼冲向传达室。

罐头厂职工宿舍门口传达室里有整个宿舍区唯一可以直接联系外界的电话。

“大爷！打120急救电话叫救护车！有人病重晕倒！”

门卫大爷一脸懵逼说道：“120是什么东西？你要去哪家医院？科室最好的市一院还是最近的市二院？怀孕了就去市三院，去哪家打哪个电话。”

虽说救人如救火，可张煜觉得去市一院更稳妥一些。“市一院！大爷，麻烦打市一院！病人病情严重生命垂危！”

大爷也不是刻意为难张煜。他在电话号码盘上拨了四个数字，2935。

电话接通后，大爷清晰精准的说清楚罐头厂职工宿舍位置，甚至走哪条路近节省时间都给告诉了医院方面。

张煜守在楼上昏迷中年女子身旁。对方病因不明，在没有专业人士指导下尽量不搬动患者以免造成不必要附带伤害。

救护车来的比张煜估计的时间还要快一些。

来的是一辆涂着上白底绿车漆南汽牌面包车改装的救护车，随车还有两名穿着医生制服的急救医生。

急救医生赶到时中年女子已经苏醒。不过始终按着左腹位置，疼的面容扭曲。

经过简单询问查验，急救医生就确定中年女子的病因：“肾结石造成严重尿道堵塞！家属在哪？”

急救医生瞅了眼端着杯热水的张煜：“你是她儿子么？马上带着户口本、工作证、医疗证、病历跟我们走！”

“我不是她家属……”

张煜连忙摆手否认。

医生皱眉道：“你不是她家属？”

张煜连忙指着自己家方向：“我老婆也是罐头厂职工。”

医生二话不说挥手道：“你尽快通知到病人家属，我们先带病人去治疗！”

这是真的想着人命关天，而不是让他先去交钱。

“哦，好的。”

张煜扭头就要下楼。还没到楼梯间就被医生喊住。

“你干嘛去？”

“我去门卫大爷那让他打电话给厂里边。”

医生一点不客气直接指挥起张煜：“等会再说，帮我们把病人抬下去！”

“哦……好吧……”

张煜想着做事做到底吧，只得跟另外一名男性医生扛着担架下楼将中年女子送上救护车。

“你尽快联系病人家属到市一院办理手续！”说罢根本不给张煜拒绝机会直接关上后车门，救护车拉响警笛快速离开。

听着渐渐远去的警笛声，张煜脸上满是无奈。

“这都什么事啊！老天让我我穿越过来就是故意让我做好人收好人卡么？我不要这样啊！”

除了头顶晴朗天空下飞速穿行而过的燕子，没人听见张煜那满含愁苦的顾影自怜之语。

门卫大爷是个神奇的存在。只听了张煜报上来的门牌号，都不用查记录就直接拨电话。

“厂办么，给我找欧阳葑，他老婆病重被送到市一院了，让他马上拿证明办理住院手续！”

这命令的语气刷新了张煜对于门卫这一基础岗位的陈旧观念。

那命令的口吻简直像是一位久居上位的领导。

难怪其他住户都因为张煜的凶名害怕他，唯独这位大爷甚至当他是空气。

步行离开小区，张煜打算抓紧时间赶去派出所问问昨天协助调查的刘五常还在不在那边。总要告诉他晚上在小张饭店聚一下的安排。

走在罐头厂职工宿舍通往城区还算崭新的沥青道路上，半天了也没有见到一辆车。区区两公里距离，感觉却像是从荒无人烟的沼泽地来到充满生机热闹的城镇。

海西罐头厂门口停五六辆盖着篷布运送物资原料的卡车，有东风，有解放，甚至还有近五十年历史的斯蒂庞克卡车。

这些看起来呆头呆脑货仓也很短的卡车，车尾都还挂着拖挂车。张煜前世国内基本上见不到货车拖挂车，清一色13米半挂或者17.5米平板拖车。

海西区派出所距离海西罐头厂不远。走过去也就不到十分钟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