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请新人——”
沈初情骤然睁开眼睛,就看到墙壁上高高挂起的红色帐幔,暗沉鲜红。
正中央放着一个供桌,上面摆了点贡品,香炉里此时正插着三支燃烧的香,丝丝绕绕的冒着白色的烟雾。
而供桌的下方放着两个喜蜡,喜蜡左边放着一个脸色青白的纸人偶,人偶被人穿上了喜服,黑色颜料夸张的画出了狭长的五官,细细看去,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
而她,身着嫁衣,凤冠霞帔,正在与纸人拜堂!
望着自己脚上的一双红色绣花鞋,沈初情眼神茫然。
……她不是在宿舍睡觉吗?
沈初情恍惚的摇了摇头,思绪纷杂。
她记得,父母从外面带回来个体弱多病的女生,说她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父母请来的神婆说她身体不好是因为身上的阴气太重,需要跟鬼神结阴亲改命,才有一线生机。
只是以她的身体情况,恐怕根本撑不下来一整个仪式。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替亲,让别人替她去结阴亲。
替亲的人必须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还得跟她有着密切的关系。
而沈初情就是最好的选择。
周围的空气有些冷,像是被人忽然拽进了冰库,她有些心慌。
神婆佝偻着身躯,嗓音粗哑,喊着:“礼成——入洞房——”
沈初情咽了口唾沫,周围的冷气似乎更足了,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她。
她不受控制的跟随神婆的脚步,如同提线木偶般走进了卧房。
这种感觉像是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坐在床侧,不知道等了多久。
脚步声响起。
有人拿着秤杆挑开了她的盖头,这才看清了来人。
红色的古代喜服衬的男人脸色雪白,浑身气度矜贵绝伦,眼尾那颗痣更显风流和邪魅。
只是,漆黑的瞳孔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潭,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夫君……”
沈初情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
嗓音柔柔,眸光潋滟。
男人深邃幽深的眸光闪烁,静静凝望着这个强行与他签订阴亲的活人。
在沈初情看不到的地方,一股浓烈的黑气带着寒冰的杀意从他手中骤然消散。
男人一件件褪着她的外衫,肌肤随着衣服的解开大片裸露,白皙细腻的宛若初夏的桃子,光滑且微微泛着粉红……
心脏骤跳如鼓,脑子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潜意识里,她很想逃离。
那人似是察觉到了沈初情的想法,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鲜红的嫁衣在空气中倏然化作碎片,亲吻滔天般落下,沈初情只能仰着脑袋被迫承受。
沈初情眼尾红的泣血。
耳边似的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喃:“情儿,是你……”
……
“初情?”
“沈初情!!!”
等她从这种神似鬼压床的状态中再次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紧绷的神经忽的放松下来。
旋即又想到什么,从床上坐起,上上下下摸了一下自己,又掀开被子往下看去。
做完这些,她又一愣,她做这些干什么?
一旁的卢悦可见到沈初情醒了,没忍住吐槽,“不是初情,你爸妈昨天晚上到底叫你出去干什么了,半夜才回来,就算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也不能这么使唤人啊,这还有点良心吗?”
卢悦可是沈初情的舍友,也是她在大学里的好朋友。
沈初情不是沈家亲生女儿的事,不知道被谁给透露了,现在整个华大都知道她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想到沈家。
沈初情好看的双眸里闪过一丝落寞,本就受惊的脸色看起来更吓人了。
“没……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卢悦可嘟囔,“什么梦啊,刚才叫了你得有半个小时。”
沈初情坐在宿舍床上闻言茫然了下。
她仔细想了想,入目便是红色的喜房,再多……
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间。
“我也记不清了。”
“别忘了我们今天还有社团团建,副社长他们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沈初情这才看去。
卢悦可的床上已经收拾了一部分,“这次我们要在深山老林待三天,你带好一次性用品,水也准备多一些。”
华大的女生宿舍都是四人间,另外两个舍友应该是都出去了,整个宿舍就只有她跟卢悦可两个人。
沈初情住在下铺,卢悦可又催促了一句,她才准备起身。
只是当她刚站起来,双腿的酸软袭来,整个人差点跌在地上。
脑子里空白一片。
耳边似是有人在唤她情儿,可是她认识的人里,没有叫她情儿的。
她慢吞吞进了浴室,脱下衣服,背后就凉飕飕的,沈初情忍不住将热水的温度开的更高了。
水气氤氲,烟雾缭绕,热水淋在身体上,才让沈初情有了一股活过来的感觉。
重重松了口气,视线却在腰侧的一抹红痕上停留住了。
古色古香的婚房,女生的低泣,男人的嗓音的粗哑,以及所有感觉古怪诡异的画面,零零散散的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逝。
沈初情咽了一口唾沫,手指紧紧攥了起来。
心脏跳的有点快,有一种未知的不安。
她在浴室里声音有些抖,按着腰侧那抹红痕的手微微加重,“卢、卢悦可!!我、我昨天晚上回来之后,有离开宿舍过吗?!”
沈初情喊了好几声,卢悦可都没有回复。
沈初情就算再傻,也察觉到现在十分的不对劲,恐慌感一下子就席卷了她。
“卢悦可!!!!”
回应她的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沈初情惊恐万状的草草穿上衣服,一打开洗手间的门,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猛然暗了下来,像是一下子从白天到了黑夜。
卢悦可还维持着整理东西的姿势,纹丝不动,任由沈初情如何叫喊,她都没有反应。
时间像是静止了。
长发湿漉漉的披在沈初情的脑后,啪嗒啪嗒的往下滴水,与静悄悄的周围形成鲜明的对比,沈初情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钻心的疼痛袭来,这根本不是在做梦!!
沈初情脑子嗡嗡作响,周遭阴森的冷意让她搓了搓手臂,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由发丝滴落在地板上的水迹,悄然化作了寒霜。
“来人啊!有没有人!”
“救命啊!!!”
“悦可!!”
沈初情眼眶逐渐红了,正当她不知所措时,身后忽的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别喊了,真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