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儿,你有何法子?”
秦诏楚羞愧得几乎问不出来这话。
她无能无用,帮不上女儿的忙,若是秦家还像从前那般家室殷实,她也不会落魄至此连累孩子。
南桥将银子装进匣子里,“我本想送阿翁一幅万寿图,要五百两银子才能拿下,现下赚不到足够银子,我还是自己作画一幅送给阿翁吧。”
“桥儿,你莫不是急糊涂了吧?”秦诏楚抬手覆在她额头上,触手微汗微凉,并无得风寒的症状。
她女儿残废在塌,从前终日郁郁,再被大房那帮人打压,琴棋书画样样不会,更别提是作画贺寿。
“娘,我是说认真的。”南桥拉下她的手,心中已然有主意。
她这个医学博士少不得要画人体结构,多年来已经练成了基本功,应付一个寿辰礼绰绰有余。
秦诏楚打量她半晌,这才微微叹气,“你也算是有孝心,想来老太爷不会生气,若要笔墨纸砚,为娘去给你讨要一些。”
“你是府里的姨娘,凡事不必亲力亲为,咱们院里也有丫鬟,让她们去。”
南桥抬眸看向门外,“你们,进来。”
正在洒扫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情不愿的甩掉扫帚走进来,极其敷衍的欠身行礼,“小姐有何吩咐啊?”
“去账房拿笔墨纸砚,我要作画送给阿翁。”南桥淡漠命令,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
这两个丫鬟从前没少欺负原主,原主别说让她们去拿东西了,哪怕让她们端一碗水来都得被叨叨半天。
只是这回丫鬟们没有骂骂咧咧,对视一眼便哄堂大笑起来。
粉衣丫鬟指着南桥,笑声里充满讽刺,“就你还作画送给老太爷?也不看看你有多笨!以前小狼毫和大狼毫你都分不清,简直自不量力!”
“你们不许这样说桥儿……”秦诏楚听得难受,起身想要训斥,却因多年隐忍没有任何气场,反而像是心虚。
南桥径直将她拉回来,定定看着丫鬟,“哪怕我出丑也是主子的事,轮不到你们多管,若是不愿去便罢了,我们自己到街上买,不过阿翁要是问起你们伺候的怎么样,就别怪我实话实说。”
三两句威胁后,丫鬟们顿时噤声,讪讪离开。
“就会拿老太爷压咱们,从前也没见她这么会狗仗人势,小残废真是出息了。”
“哼,咱们就给她拿来笔墨纸砚,反正出丑的是他们。”
两人说话声音并不小,南桥却泰然自若。
对于不相干的蝼蚁,她不想浪费丝毫精力。
账房完全被大房掌控,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迅速传过去。
婆子匆匆来到大院正堂,低声道:“打听到了,她们要作画送给老太爷做贺寿礼,问账房要了些笔墨纸砚,账房那边回话说不得不给,免得老太爷知道了责怪。”
“给,怎么不给。”穆语簪慵懒靠在美人榻上,打量着自己涂了蔻丹的十指,“好不容易逮着个让老爷子对她们失望的机会,自然要成全。”
南风嗤笑,抬着下巴极为傲慢,“谁不知那个废物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就她那鸡爪子一样的手,大狼毫都拿不稳,更别提作精美的贺寿图了,真是自寻死路!”
“妹妹怎么这样说。”
南煜摸了摸鼻子,忍着笑意道:“说鸡爪子是赞美她,她那双手是黑狗爪还差不多!”
话落,众人哄然大笑。
南风更是吐了一口浊气,身心舒畅。
废物能站起来行走,让她着实气恨许久,这回废物上赶着出丑得罪唯一的靠山,她自然要成全!
果然,南厢房得了笔墨纸砚后,风平浪静了几日都没人来闹。
南桥潜心作画,坐在窗边谁也不让打扰。
知道她在专心,秦诏楚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只知道画上的黑墨一道道的,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秦诏楚叹气,心里发愁老太爷生气了该如何是好。
很快到了寿辰那日,整个南家张灯结彩,丫鬟小厮都穿得很是喜庆。
穆语簪负责准备衣裳首饰,给自家女儿买了身金丝牡丹花袖裙,搭配秋蓉蝴蝶簪,说不出的俏皮可爱,衣料昂贵也不失大家风范。
到了南桥这儿,她同样准备金丝裙,只是裙上绣着的却是紫红芙蓉和大团菊花,值钱却土气的不行。
纵然南桥天生丽质,娇小的身板也撑不起衣裳,穿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违和。
“这可怎么办!”
秦诏楚急得团团转,嘴里不断念叨:“这样的衣裳穿出去就是个笑柄,大夫人定是故意的,我得去求求她给你换一身,再不行就去找老太爷……”
“娘,你帮我把衣柜里的那粉色衣裙拿来,我不穿这个,就说这件衣裳太重,我双腿刚恢复,穿上会毁了膝盖。”
南桥给了一个无法挑刺的理由,冷脸把衣裳扔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