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得变变身了。
南桥抬眸扫视四周,见不远处有家布衣铺,其中售有成衣,便揣着为数不多的半袋碎银子进了铺子。
“掌柜的,拿件最便宜的粗麻青衣,和我身形相符的尺寸就成。”
“这件,半钱银子。”
掌柜头也不抬,想是见多了这等穷人,径直拽过一件衣裳仍在桌上。
南桥用手量了量,有些大,但穿着也不显怪异。
她叠好衣裳,付了银钱转身要走,却冷不丁和刚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膝盖疼痛,南桥急急后退,站立不稳的栽倒在地。
“对不住,你没事吧?”
一双修长骨感的手伸出来,却有些似曾相识。
南桥被男人扶起来,皱眉抬头时,猝不及防望进了一双星眸里,“大哥?”
“是你……你买这个做什么?”易宸先是惊讶,而后望向她怀里抱着的男子衣裳,神情渐渐古怪。
知晓他定是想歪了,南桥尴尬地搂了搂衣裳,“没什么,我先走了。”
她匆匆出了铺子,没走几步就又停下来。
虽然她跟着原主恭敬的叫易宸一声大哥,但二人关系一向平淡,若是他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知穆语簪母女俩要如何编排她。
到时候不仅参加不了阿翁的寿辰,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南家笑柄,尽受嘲笑。
南桥咬了咬唇,侧身等在铺子门外的角落里。
不过多时,门里传来脚步声,易宸拿着黑色大氅走出来,站定在街边左右张望,忽然被一只小手扯到了巷子里。
他转身,就见南桥小脸微红,双眼亮如星辰,带着几分不自在的急切。
“怎么,怕我把你买男装的事说出去?”
南桥眼神闪烁,故意沉了声音,“希望你对这件事保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你打算怎样对付我?”易宸忽然觉得好笑。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身板娇小柔弱的少女,竟也有胆量威胁他。
有趣。
南桥瞥了一眼他的衣襟领口,那儿的伤处若隐若现,“我给你的药方虽管用,但后期想要彻底治愈还需要一剂良方,你若是想要,就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过……”
易宸故意拖长尾音,“你得告诉我,你用这男装做什么。”
“……”南桥默了。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卖壮阳补肾的药。
易宸见她迟疑,挥开手中八梅折扇,诚恳道:“你既买了衣裳,以后少不得要出来几趟,就不想想你频繁出入我的北厢会被丫鬟看见?我有心帮你,你却不坦诚,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言下之意,以后想从他住的地方溜出去,就得配合他说实话。
南桥气得牙痒痒,偏生眼前男人一脸的认真乖巧,仿佛只是诚心帮忙,让她憋得慌。
“我想赚些银子给阿翁买礼物祝寿,女子之身不方便行事才乔装,你满意了吧?”她说罢,转身便走。
易宸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深沉,“怎么不假装正经的叫大哥了?”呢喃后,嘴角挂上一抹浅淡的笑意。
这个在南家挣扎生存的女孩,到底还有多少坚韧的办法抵抗大房恶意……
南桥并没再回头,一鼓作气走到了芙蓉楼门外,
在洛阳,芙蓉楼是人人都知的花楼,里面不知有多少年轻貌美的风尘女子,因此也吸引了许多男人流连忘返。
南桥观察了片刻,发现从里面出来的贵公子们俱都眼圈黑青,走路虚浮,显然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体力透支严重。
很好,她可以行动了。
芙蓉楼内,软香轻飘,处处充斥着女子甜腻的声音和男子兴奋笑声。
南桥摇身一变,已经成了面容清秀的小公子。
只是她这身最便宜的行头,和花楼中的贵公子们截然相反,哪怕面容再白皙好看,也时不时被路过的几个女子翻白眼。
南桥浑不在意,一双杏眼努力搜寻目标。
这时,二楼一间房的门被狠狠踹开,身穿紫色华衣的男人骂咧咧出来。
“娘的,爷不玩了!”
鸨娘一看有人生气,忙挥着手帕迎上去,“哎呦,爷的哪门子气啊?是丁香姑娘没伺候好吗?我好好说说她!”
“不必!”男人憋的脸通红,“她没什么错处!”
“那,那这是……”
老板迟疑着往楼上看,南桥也跟着看去。
身穿粉纱的媚女缓缓而出,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他自己不行了。”
鸨娘瞬间了然,轻笑道:“公子定是累了,不如来喝点红参茶歇息片刻。”
“红参茶不管用,内里已经透支,再好的红参也补不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南桥故意嘟哝一句,撇撇嘴就要从他们身边经过。
“站住!你说谁透支了?爷身子骨好得很!不过是一夜没睡有些累罢了,看你跟白斩鸡似的,还有资格说我?”男人正烦躁着,逮着他就劈头盖脸一通骂。
南桥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举了举手中的药,“公子也别恼,小人就是专治这个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虚不虚,你若不信,按按腰下侧的潭阳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