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楚放下筷子,欠身伸长手臂,用手背贴了贴南桥的额头:“你的病是不是还没好,怎么连你阿翁的寿辰都忘了。”
南桥动作一僵,这才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到其中前因后果。
原主与阿翁的关系极好,每到寿辰,她都会提前精心准备各种礼物,因此南桥今年的疏忽才会引起母亲的忧心。
“即是如此,大房的人今年为何没有通知我们?”南桥长眉微挑,跳过了母亲的疑问。
秦诏楚机械地嚼着嘴里的饭,食不甘味:“大房一向看我们不顺眼。”她勉强笑笑,安慰道:“不过只要你好好的,为娘不在于其他的。”
南桥注意到母亲眉眼中凝结的愁苦,恍然:“他们是不是没有给你这个月的份例?”
秦诏楚支吾着,最后实在急不过去了才道:“桥儿,你不要担心,为娘以往节省了些散碎银子,一定能给你凑够参加寿辰的银子。”
南桥微微叹了口气,她伸长手臂握住了母亲粗糙的手。
大房掌控了家族的一切,就连月例都多有克扣,光是维持日常开销就已捉襟见肘,哪里又能节省下很么银子?
南桥不用猜就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凑,大约就是放下脸面和尊颜,前去大房那里去借。
大房既然有心对付她们,自然不会给她们留什么后路。
“娘,你不用担心。”南桥用力地握了握母亲的指尖,对她显露出安慰的笑脸:“你已经保护我许久了,眼下我既然已经能够站起来,那接下来就由我来保护你了。”
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用力点头:“我一定能挣到足够的银子,娘,你要相信我。”
秦诏楚还想再问,却被女儿坚定的眼神阻挡。
她疲弱的闺女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不仅摆脱了轮椅,还成长起来,试图用自已瘦弱的肩膀接过自已的重担。
秦诏楚擦了擦眼睛,颤抖着声音道:“好,好,为娘相信你。”
南桥信誓旦旦地将大话放了出去,接下来便要想办法实现自已的豪言壮语。
人食五谷杂粮,难免生病,只要人还会生病,她就不怕挣不到银子。
南桥思索许久,决定先去外面稍作考察,再视情况做后续决定。而要想从南家这个围城中逃出,最好且最掩人耳目之处便是易宸所住的那片幽僻之地。
次日下午,太阳正好,正是打盹时刻,府中上下静谧无声,一切都沉浸在春困之中,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南桥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摸到易宸住所附近,确认对方人虎都没有动静之后,便转身没入了一片绿植中。
她早就提前踩过点,这片绿植后的靠墙处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椿树,爬上去后,便能直接跃墙而过,墙那边是一条幽深的小巷,行人寥落。
南桥新得的这具身板太过瘦削单薄,耗费了不少力气,才艰难完成了翻墙而过这项壮举,落在另一处地面上。
她在原处休息了多时,才重新积攒起力气,顺着那道悠长寂寥的小巷,走到了外面繁华的大街上。
街上人声鼎沸,行人来往不绝,叫卖声混合着讨价还价声扑面而来,真实且喧嚣。
南桥没有在街上驻留多久,摸了摸怀中揣的所有家当,拉着路人问了路,便径直来到一处就近的药铺。
她站在门口观望半晌,伸长脖子望着里面挂着的价牌,盘算着自已能买多少药材。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银钱不多,必须精打细算。
就在她观望市场价时,有人忽然冲过来,撞了她一下。
“哎呦,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别挡道!”跟她说话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公子,相貌尚可,不过脸色却苍白无比,眼下青黑,颧骨凹陷,一副形销骨立的样子。
南桥略略向旁边让了让,将这个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人给让了过去。
那人应是这里的熟客,进去后对柜台后笑脸迎人的先生使了个隐晦的眼色,那先生便一脸心照不宣的笑容,回身从药柜中取了几味药。
干地黄,茯苓,丹皮,肉桂......南桥在外面越看神色越是古怪,扫了一眼那个等在堂中的富家公子,撇了撇嘴。
此人买的竟然都是些补肾壮阳的药物。
南桥本想在心中鄙视此人一番,但心中蓦地一动,瞬间福至心灵,想到一个绝妙的赚钱方法。
这些古人的药方用料庞杂,配伍混乱,若是稍加改进,不仅能提升效果,还能减少成本,正适合她这种小本经营。
说干就干,一个全新的药方瞬间在南桥心中成型,她又细细算了下自已的银两,确认无误后,便走进了药铺,照方抓了一副药。
从药铺走出后,南桥眯着眼睛,低头自省了片刻,发现自已此行有两大漏洞需要弥补。
首先出门前要注意变装,她目前的模样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其次买药时要在不同的药铺买不同的药材,否则就会像方才那样,经受漫长的打量和揣测。
想起抓药先生那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南桥有些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