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苏柚清的操持,尚书府的仆人换、届进行得井然有序,毫无半点混乱迹象。
以至于大半个月后,尚书府的主人苏卿来才有所察觉。
“苏苏啊,咱们府的下人是不是都换回来了?”
苏柚清扬眉笑一笑,赞叹道:“爹爹目光敏锐,仅过半个月便瞧出了端倪?”
“去!你这丫头莫要拿为父打趣!”
苏尚书嗔怪地撵了她一脚,又禁不住捻须感慨:“人都变了,我岂能不知?”
说罢,他便看向不远处的书架。
“就说那书房的侍读,我一低头,人家就知道给我递笔墨,一抬眼,他也马上知道我要去取哪本书。”
他颔首扬眉,看模样是十分满意了。
随即,又话锋一转,又变得委婉起来。
“要不怎么都说是旧人相处着舒服,彼此都是有了默契的,真分开了,恐怕双方都难适应。”
老尚书瞄了眼苏柚清,话中别有深意。
苏柚清则轻轻翻个白眼,干脆挑明。
“可别,您有旧人,我可没有。那徐墨新婚之夜连喜堂都没拜完就奉旨跑到南方去了,我跟他哪来什么默契?即便有,也只有和离的默契。”
语毕,又从书房里掏了掏,找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书。
“喏,这和离书我俩可是一人写了一份的~多配合。”
“……”
看了看那皱得不成样子的和离书,苏尚书嘴唇动了动,半晌后也只好点头,“好像也是。不过……”
“别不过啦,这鸡汤都给您炖好了,乃是花旗参所制,您快尝尝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苏柚清盛了一碗鸡汤,试图堵他的嘴。
苏老尚书却摆摆手,毫无食欲:“可你也不能总是孤身一人啊,女儿家终究还是得嫁……”
“女儿并非一人,这不是还有娘亲和爹爹您嘛~”
“去!”苏尚书横了眉,严厉说道,“你明知道爹爹的意思!”
“不知,女儿亦不想知。”
“你这孩子……”苏尚书叹口气,忧心忡忡:“莫非你当真未曾有一个中意之人?”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嫁过去,然后再被人家休一次?”
付尽三年心血,好不容易经营起的家,结果只用一纸休书就被驱逐而出,这不是冤大头吗?
反正这亏她是吃过一次了。
以“夫妻”为牢,说什么她也不想再踏足了了!
有这时间、金钱和精力,还不如寻个俊美的小男宠养养呢~
反正她也不会做什么违背礼教的越矩之事,就听他吟唱小曲,闲暇时谈花风月,权当个能解闷的活物,会解闷逗趣便足矣。
之前那个小厮就挺不错的~
可惜,那人的身份貌似比她爹还尊贵呢!
买他当男宠,怕是难以实现……
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何事,手上的伤是否痊愈了。
苏柚清一边给老父亲倒着鸡汤,一边心念着萧玉衡替她挡剑的那只滴血的手,等听到滴答滴答的动静时才猛然回神。
只见她的老父亲正穿一身被鸡汤浇透湿了的衣服,笑容满面望着她。
“心思都不知道飘到谁身上去了,还说没有意中人。那人是谁啊?告诉爹爹,爹爹先去帮你把把关!”
苏柚清红了脸,一边替他把洒在腿上的鸡汤擦了,一边胡乱敷衍:“别问了,根本没有的事。”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苏柚清还是忍不住来到了当铺对面的,她那家小小医馆。
点燃鞭炮,焚烧纸钱,高高拉起一条横幅。
打自今天起,苏记医馆“清心堂”正式开业!
苏柚清满意拍拍手,特意叫来店里伙计田七,让他取了张方正大纸,上书几行大字——
开业首日,无偿问诊,药钱减半!
下注:医手伤者,药费全免!
红底黑字,醒目清晰。
“好了,贴到门外去。”
“这……这不妥吧?”
田七皱巴巴着眉毛,一脸不解。
这要是贴出去了,那进来得不都得是来治手的啊!
就算咱开业这天不图赚钱,可至少也不能亏太多不是?
“贴吧。”
苏柚清抬头望了眼对面当铺。
可对面二楼已经空空如也,也不知道那人还能不能看到这张告示,是否明白她的心意……
田七是个机灵的,顺着她的目光瞧一眼,瞬间了然。
“哦,原来您是为了他啊!那干脆过去把他请过来不就好了?您等着,小的这就过去!”
“回来!”
苏柚清脸皮儿薄,当场红了脸:“就你事多!谁要管他了?他爱来不来,不来更好!”
说着她就把最后那句话去了,重写一张叫田七贴上门口。
田七嘿嘿一笑,主动替她圆场:“别别,朋友之间互帮互衬本是应当。咱就贴之前那张!之前那张好,能揽客,人气多,小的这就去贴~”
说着田七就笑眯眯把告示贴在了门口。
然而,苏柚清在柜台后面等了整整一天,一直等到日近西山,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出现。
倒是另一个张熟脸忽然走了进来,颐指气使。
“哎!听说你们这儿看手伤免费……苏柚清?你怎么在这?”
苏柚清闻声抬头,来人果然是那白玉皎。
啧啧。
这对儿夫妻可真是绝配,难缠的程度堪比黑白无常,在哪都躲不开。
苏柚清无奈,只得强打起精神应付。
“说吧,所为何事?”
白玉皎冷哼一声,道:“手伤了,开药吧。”
苏柚清皱了皱眉,很是不情愿的握着她的手左右瞧着。
“嗯,怎么伤的?”
白玉皎瞧她一眼,轻蔑冷笑:“怎么了,你不是神医吗?自己看啊。”
“我……”
好好好,这么看病是吧?
苏柚清知道她是存心刁难,问也问不出什么,当下也不再多言,只管往她身上仔细打量一番。
白玉皎的衣服上并无血迹,推测应并非刀伤。
袖口那里倒是有些深色痕迹,可瞧着像是焦糊色,下缘处好像还沾了薄薄一层草木灰。
苏柚清挑挑眉,心下已有了大概。
“田七,给这位小姐开一瓶獾子油。她的手应该是烧伤了。白小姐,我说得没错吧?”
“你……算你本事!”
白玉皎一把夺过獾子油,冷笑连连:“不过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就会这么算了!要不是你把御史府的下人都带走了,我又何必亲自去劈柴烧火?又怎么会被火烧伤!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啊这……
这也能赖到她头上?
怕是她烧坏的不是手,是脑子吧?
懒得跟她争辩,苏柚清敷衍点头:“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药是免费,我再多送你一瓶,权当是我给您赔罪了,行不行?”
“赔罪?”
你赔得起吗?
玉皎眯起眼,冷笑一声,把那獾子油抹在伤处后,竟立刻将烧伤处皮肤的水泡用指甲轻轻戳破,透明脓水迅速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