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两个时辰,沈棠溪才被宫女从偏殿放出来。
沈棠姝看到看到沈棠溪冻得红通通的手,还有干裂的嘴唇,心情很愉悦道:“今天你还算听话,本宫很满意。抄了多少,让本宫看看!”
宫女将沈棠溪抄好的经书拿上来。
“已经抄了五遍,倒是挺快。”
沈棠姝翻看着抄写好的经书,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道:“你长得像本宫,已经够让本宫恶心了,没想到连字迹,你都能仿得这般像,果真是天生做人替身的贱命!”
沈棠溪掐着掌心,忍着心里的怒意,语气冷硬:“奴婢可以走了吗?”
沈棠姝语气懒散道:“今天你可以走了,不过,经书还没抄完,你明日还要再来。”
说完,她语带威胁道:“你若是不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沈棠溪垂眸,纤长的睫毛掩住她眼中恨意,“奴婢知道了。”
彩屏让宫女带她出去。
然后她走到沈棠姝身边,欣喜道:“没想到这贱人如此听话,以后娘娘不高兴了,就让她过来给你出气就是。”
沈棠姝睇了她一眼,将腕子上一个金镯子扔给她,“你这主意不错,赏你了。”
“谢娘娘赏!”彩屏捧着镯子,满脸喜色。
...
沈棠溪揉着酸疼的手臂,慢吞吞地走向御花园。
心中有难言的酸涩,她眨了眨眼,才将泪意压下。
她找到之前掉落的花篮,将它拿起来,然后又往里面放了一些花瓣。
这时,一双绣着金丝龙纹的玄色靴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抬头,看清那人后,强压下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她急忙低头,恭敬请安:“给皇上请安。”
男人伸手,将她带起。
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她的下巴。
见到她眼尾猩红,似有千万委屈,他蹙眉问道:“哭了?”
他本不在意她,可她毕竟上过龙塌,也伺候得他满意,他见她哭,难免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没有,是风沙迷了眼。”
沈棠溪知道,自己如今在霍凌心里的地位不如沈棠姝,就是告状也没用。
“这地方还有风沙,朕怎么不知道?”
霍凌觉得好笑,“不说就算了。”
他对不甚在意的人,不爱追根究底。
他问了,她不说,他也就不会再问第二次。
沈棠溪听到他不辨喜怒的话,一时有些惶恐,攥紧了袖子,不知自己的回答是不是令他不满意。
霍凌的视线落在她手背的冻疮上,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又不是粗使宫女,不用做粗活,手上为何还有冻疮?
而且,太后要她侍寝,肯定也会善待她的身体,既然冻伤了,为何没给她准备膏药?
觉察到自己对沈棠溪的关注,他突然有些焦躁。
她的手冻伤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转身正要离去,袖子突然被拉住。
女子的星眸怯怯看着他,声音软糯问道:“皇上今夜可还要奴婢伺候?”
见她手受了伤,还不忘想着侍寝,霍凌有些被气笑了。
这个女人,但真是胆大!
后宫哪个妃嫔,敢如此明目张胆在他面前邀宠?
除了姝儿。
但是姝儿和旁人怎会一样?
他的声音疏离而冷淡,“朕要去昭阳宫,你回去吧。”
被拒绝了,沈棠溪并不意外。
她本来也只是试一试。
她乖巧垂眸,眼神黯然,“奴婢恭送皇上。”
圣驾离开。
沈棠溪看到内侍抬着两个镶嵌着宝石的箱子,跟随在圣驾后面。
她猜测这应该是霍凌送给沈棠姝的礼物。
真好。
不过是冷落了沈棠姝一夜,霍凌就赶紧带上礼物去哄人。
什么时候,她也能让他哄一次?
...
霍凌到了昭阳宫。
沈棠姝已经上了妆,穿着一件水红色织金宫装,腰身盈盈一握,行走时候金光粼粼,步步生辉。
她看到霍凌,眉眼弯弯如月牙,任谁看了心都要化了。
霍凌看到她时,不由想起昨夜那抹湖绿色身影来。
明明长相相似,今日沈棠姝穿得也比沈棠溪更加明艳,可是,那湖绿色宫装的女子,似乎更要勾人一些。
“皇上~你终于来看妾身了。昨夜妾身心疾发作,疼得厉害,你都不来看妾身!”沈棠姝嘟嘴不满道。
霍凌摸着她的鬓发,眼中满是柔情,“姝儿乖,朕不来,也是为了你好,听说太后又罚你抄写经书了?”
沈棠姝眼中涌上委屈,“妾身明明没做错什么,可太后就是不喜欢妾身。”
眼泪落在霍凌手背上。
霍凌叹气,伸手去擦她脸颊的泪水。
“姝儿受委屈了,朕今日不就来补偿你了?”
他一个眼神过去,内侍抬上来两大口箱子。
打开后,里面都是珍稀的古玩和珠宝。
沈棠姝看了一眼,随后又不在意地移开目光,纤白小手拉着霍凌衣袖不放,“妾身才不要这些俗物,妾身只要皇上。”
霍凌笑着拢着她的小手坐上了塌,他拿出一块玉佩:“记得九年前,朕曾送过你一块玉佩,和这块一模一样,当时朕想着,那块玉佩能作为我们日后相认的信物。三年前你入宫时,说那玉佩掉在了你外祖家,不知那玉佩是否寻回来了?”
沈棠姝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
玉佩,她哪里来的玉佩?
她从未救过霍凌,怎会有玉佩?
她咽了咽口水,尽量保持自然道:“前两年妾身身子不好,也便没顾得上写信催外祖母帮忙找,皇上提起,妾身才记起这回事,妾身明日就写信给外祖母,请她务必尽快将玉佩找到,让人送进宫里。”
“不着急。”霍凌温柔笑道:“朕信姝儿一定能找到。”
沈棠姝怕他再问玉佩的事情,转移话题,娇嗔道:“皇上最近总是宠幸那个沈棠溪,是不爱妾身了吗?”
霍凌温柔哄着她,“朕怎么会不爱你?你当年救过朕后,朕就和你发誓过,此生只珍爱你一人。朕虽然被迫纳了其他女人,可也只是逢场作戏。”
沈棠姝掐着掌心,勉强笑道:“妾身相信皇上。”
每回霍凌说起九年前的事情,她就恨不得赶紧搪塞过去。
幸好霍凌没再多待。
沈棠姝虽然不舍,可还是放他离去。
不是她不想留人,只是最近霍凌说起九年前的事情的次数实在太多,她怕露馅,只能让他离开。
加上她昨夜心力交瘁没有睡好,这张脸卸了妆完全不能看。
她也不想心爱的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
想到沈棠溪那张不施粉黛,依旧好看的脸,沈棠姝就暗自咬牙。
凭什么她能压过自己。
自己迟早要找机会毁了那张脸。
....
霍凌走到长信宫门口,就见黄粱从太医院方向过来的身影。
“皇上,奴才已经从太医院拿到了冻疮膏。”
黄粱将药瓶双手奉上。
他在心里忍不住嘀咕,刚刚在御花园见到沈棠溪后,皇上没让他跟着去昭阳宫,反而让他去太医院拿这药,也不知道皇上要这药做什么。
霍凌接过药,将它放入袖中。
然后他对身后的内侍道:“朕去给母后请个安,你们在此等候。”
“是。”
霍凌进了长信宫,路上宫人纷纷跪下行礼,不敢抬头。
霍凌没让他们起,他们自然不敢起。
一路走至沈棠溪住的偏殿前,他却没有进去,将药瓶放在门口。
他可不想在明面上对沈棠溪好,让沈棠溪恃宠而骄,从而威胁沈棠姝在宫中的地位。
沈棠溪刚被孙嫲嫲叫过去,吃了一碗养颜的补品,还领了一些养颜的药膏,正慢条斯理往自己的偏殿方向走。
一道修长身影遮住自己面前的光。
沈棠溪抬头,看到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