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被吓了一跳,急忙抱起沈棠姝往内殿走。
“宣太医!”
见皇上进了内殿,彩屏趁机道:“这个贱婢敢以下犯上,惹怒跪娘娘,你们还不将她拖去外头跪着,等候皇上发落!”
被沈棠姝抢了先,沈棠溪的苦肉计没有派上用场。
她有些绝望地被内侍拖了出去。
跪在冰冷的雪地中,沈棠溪头晕脑胀,意识渐渐模糊。
一双干净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眸一看,认出了那人。
是怀王。
她忍不住低头卑微道:“殿下救救奴婢...”
话音刚落,她就晕厥了过去。
怀王仿佛没看到倒在地上的女人,神色冷淡,慢慢走进了殿内。
太医为沈棠姝针灸后,沈棠姝苍白的脸上很快有了血色。
她醒来后,看到霍凌在自己身边,委屈地嘤嘤嘤哭起来。
霍凌耐心哄着:“你别再说气话了,朕不会放你回家的。”
沈棠姝伏在他膝上,趁机和他谈条件,“皇上想让妾留在宫里伴驾,就不准让沈棠溪侍寝了。”
霍凌蹙眉:“为何?”
沈棠姝撒娇:“她长得和妾有几分想象,妾看到她,就心堵。”
她仗着那个“偷来的恩情”,想让他答应自己的条件。
这事情,霍凌却不能依她。
若是沈棠溪被送走,沈棠姝还不知道要被太后怎么为难。
他也是为了她好。
可沈棠姝单纯,总是闹小孩子脾气,根本不知道后宫的复杂和凶险。
他叹一口气,“这事,容朕再想想。”
沈棠姝还要再说什么,外面内侍来传话:“皇上,怀王来了。”
霍凌点头,“宣他进正殿。”
他转头对沈棠姝道:“朕和怀王有正事要说,你若是不难受了,就先回昭阳宫。”
沈棠姝知道他的脾气,他平日虽然宠她,可在正事面前,儿女情长都要靠边。
她乖顺点头:“好,妾这就告退。”
宫女过来扶起沈棠姝。
沈棠姝依依不舍捏了捏霍凌的衣袖:“皇上忙完正事,可要记得来看妾。”
她软软的声音很让人心疼,霍凌摸了摸她的发,温柔一笑:“朕知道了。”
沈棠姝离开后,霍凌来到正殿。
怀王已经立在殿中,等着他。
“拜见皇兄。”
霍凌神色多了几分温情,“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多礼。”
虽非一母同胞,可怀王是太后养大,对霍凌很是恭敬,加上怀王年纪虽小,却在政务上有不少灼见,能为霍凌分忧,霍凌也就看重了他几分。
二人说起澜州雪灾的事情。
怀王将自己想到的赈灾法子都说了出来。
霍凌觉得可行,问他:“这次去澜州赈灾的官员人选,九弟可有推荐?”
怀王藏于袖中的手,忍不住捏了捏。
他恭敬道:“臣弟对朝中官员的能力并不了解,此事,臣弟不敢妄议。若是推荐错了人,耽误了正事,受苦的还是百姓。”
他知道分寸,他能在政务上为皇兄分忧,却不能和朝臣走得近,更不能表现出对朝臣很熟悉的样子。
霍凌略一思忖,“既然这样,此事朕再思量思量。”
怀王说完正事,准备告退。
霍凌唤他,“九弟留下一起用膳吧。”
怀王顿住,委婉拒绝了,“臣弟还要去长信宫侍奉母后用膳。”
霍凌见状,也就不强留他。
只是说起太后,霍凌突然想起了沈棠溪。
那个女人是太后送来的,若是在他这里出了事,总归会让太后失了颜面。
他对身边内侍道:“沈棠溪呢?”
黄粱急忙道:“还在外面跪着。”
霍凌脸色一沉,“让她进来。”
怀王本想离开的脚步突然一顿,他回头对霍凌道:“皇兄,外头那个宫女,可是母后宫里的?”
霍凌没想到他会过问此事,心情有些不悦地点了点头。
怀王姿态恭敬道:“昨日她落水前,臣弟身边的宫女绿琦看到,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只是当时天黑,绿琦没看清是谁下手。”
他点到即止,拱手出去了。
晕倒的沈棠溪被拖进来时,怀王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他刚刚愿意帮沈棠溪多说那一句话,是因为,上回沈棠溪落水晕倒时,他发现了沈棠溪耳朵后面的月牙形胎记。
九年前,他和皇上去骊山打猎。
当时下着大雪,皇上失踪了,他和侍卫找了很久,才在山洞中找到皇上。
皇上说,他被一个名叫姝儿的小姑娘所救。
皇上那时候雪盲症还没好,因为目不能视物,所以他说不出那个小姑娘的外貌特征,只能说大概年龄和身高。
那小姑娘帮皇上出去捡干柴,一直没回来,皇上担心她发生危险,让侍卫去找人。
怀王也出去找了。
他在山脚下发现一个摔破头的小姑娘,他上前看了,发现她呼吸很弱,应该是活不成了,也就没让人来救她回去。
同时,他发现,她耳朵后面有一个月牙形胎记。
回宫后,他就忘了这事情。
后来,沈棠姝进宫,他发现她耳朵后什么也没有,就怀疑她是假的。
可他和皇上关系并不十分亲近,他也不会多嘴。
直到,见到眼前这个宫女....
所以,救了皇上的那个小姑娘没死,还进宫了。
宫里那位皇贵妃,是这位宫女的替身。
世事无常,但愿有一天皇上能自己发现真相吧。
...
霍凌看着晕厥在地上,脸烧得通红的女人,深眸中晦暗不明。
如果怀王说得是真的,那这个女人昨日是差点被人害死吗?
可他不信姝儿会说谎。
当年,姝儿不顾生死,在骊山救了他。
她那样纯真善良的人,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或许,是姝儿身边的宫女,故意想弄死这个女人。
毕竟,姝儿这般单纯,手底下的人难免有其他心思。
为了让姝儿不被太后迁怒,霍凌对身边的太医道:“给她看看。”
宫女扶沈棠溪上了软塌,太医心里虽然疑惑皇上为何对这宫女如此不同,却还是恭敬地为她诊脉。
“怎样?”
霍凌看到女人痛苦的表情,忍不住拧眉。
不知为何,看到这女人生病受罪,他心里就有些烦躁。
太医诊脉完,惶恐道:“这宫女发着高热,应该是昨日落水导致,若是不及时用药,恐怕性命不保。”
霍凌摸了摸沈棠溪的额头。
这么烫!
若是他不管她,她是不是就在外面活活被高烧烧死了?
真是个蠢女人!
“给她用药!”霍凌不耐道。
太医急忙为沈棠溪开药。
过了半个时辰,宫女端着熬好的药过来。
可是沈棠溪晕过去了,药灌进去,就从嘴角边流下来。
霍凌觉得她们没用,自己抢过药丸和勺子,亲自给她喂药。
沈棠溪的嘴巴紧紧闭着,药还是流了出来。
霍凌眉头皱得更深,他问太医:“就没有其他法子让她吃药?”
太医有些为难道:“这....也不是没有法子。”
“快说,到底有什么法子?”
“可让宫人用嘴喂....”
太医说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病得神志不清的病人,就得用非同寻常的法子。
他说完这话后,霍凌的脸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