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华却厉喝一声:“堂下民妇姓谁名什,先报姓名。”
徐青青舅妈急忙回答:“民妇姓张,张李氏名慧兰,是死者徐青青的亲舅妈。”
张耀华摆头:“书佐,记下来。”
继续厉声喝问:“徐青青与陈知白可有冤仇?”
“没有,二人此前从未见过。”
“既然无冤无仇,陈知白为何要害徐青青?”
“大人,这世间有人害人是因恩怨而起,但有的人害人他不需要恩怨啊大人,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坏种,只要有机会就会想方设法地害人,您主政新宜县多年,经验丰富,应当见过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
“放肆,无凭无据不得辱骂陈童生,他是有文位的人,”张耀华厉声喝止张慧兰,又问:“你说陈知白唆使死者徐青青磕头以至于流血而亡,可有证据?”
张慧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人,这还要什么证据?我那外甥女只是单纯又不是傻,若是无人唆使,她怎么会往死里磕头?她是求生,又不是求死?若是求死,又何苦求那姓陈的收留?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自相矛盾。”
张耀华再喝问:“你说陈童生眼睁睁看着徐青青流血死亡,可有证据?”
“也没有,但是大人,那天晚上街坊邻居都听到了我外甥女的哭喊声和磕头声,姓陈的没道理听不见,听见了却又任由我外甥女流血至死,这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故意杀人!”
张慧兰越说越激动:“大人,姓陈的就是杀人凶手,请大人将他绳之以法!”
张耀华再拍惊堂木,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声波的传递中扩散开来,作用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让所有人身不由己地安静。
这惊堂木,也是文宝,县衙惊堂木至少是七品文宝。
待众人安静,张耀华的目光移到陈知白脸上,威严的表情中多了一丝笑容,语气也更和煦:“陈知白,你有没有唆使徐青青磕头?”
陈知白依旧冷漠,只吐出两个字否认:“没有。”
“好,本官再问你,你有没有听见徐青青的哭诉与磕头声?”
“没有。”
张耀华眯起眼睛,表情逐渐严厉:“陈知白,你的回答实在有违常理,不过本官暂且当你确实没有唆使徐青青也没有听见徐青青的哭诉声和磕头声,更没有目睹徐青青流血而死,本官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徐青青的求助?”
陈知白依旧神情冷淡:“因为徐青青并非真的求助,而是凶手抛出来算计我的一颗棋子。”
“你确定?”
“确定。”
“十分确定?”
“百分百确定,徐青青言谈举止中破绽极多,但凡阅历丰富一点都不会上当。”
“所以,你非常肯定徐青青是坏人?”
“对!”
张耀华听到这里,再拍惊堂木。
这次更用力,声音更响亮,一股无形的能量汹涌地拍向陈知白额头。
嗡——
陈知白只觉得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踉踉跄跄几乎摔倒,没有受伤,却浑浑噩噩地无法集中注意力。
只听得张耀华厉声喝道:“陈知白,还不认罪?”
不等他回答,张耀华又厉声道:“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已经非常清楚,你以为徐青青心怀不轨,一直把徐青青当坏人,见徐青青纠缠,便唆使她磕头求你,又眼睁睁看着你认定的坏人流血至死,事后又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又喝道:“陈知白,你以为没有人证物证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儒道手段包罗万象高深莫测,有的是办法辨别真伪。”
话音落下,再拍惊堂木。
又是一股无形的能量像大锤一般击中陈知白额头,再次打断陈知白的思绪,让陈知白开不了口。
然后喝道:“请明镜。”
右手高举巴掌大的银色官印,官印瞬间散发出道道银色光芒,射入大堂正中央的铜镜。
银光激活铜镜。
看似普普通通的铜镜表面有金色流光闪过,光洁的镜面忽然爆发出一股金色光芒,照射在张耀华面前的长桌上。
张耀华厉喝一声:“呈上卷宗。”
书佐立刻将刚刚写好墨汁未干的卷宗捧到金色光芒照射之处。
光芒流转,片刻后金色光芒收敛凝聚如一柄金色长剑,一闪而逝,在卷宗上留下一个金色标记。
张耀华见状,高声喝道:“这份卷宗经过明镜鉴定,案情合情合理,证词证言真实有效,可以结案。”
话毕,落座,再次抓起惊堂木猛拍,又给了陈知白重重一击,带着无上的威严喝道:“陈知白,经明镜鉴定,案情清晰准确无误,你因主观偏见而犯教罪唆致人死亡,按大宁律,死罪可免,判徒刑二十年,并没收全部家产赔偿死者。”
说完,提笔蘸墨,笔走龙蛇,在卷宗上补上判决结果。
更补了一句:“鉴于凶犯有童生文位在身,当于镇南关敢死营服刑。”
完成,审视一番,抓起银色官印,重重按在卷宗上。
银色光芒流转,卷宗成封,自此之后再无法涂改。
这件案子,已成铁案。
又冲徐正风喝道:“取七品封神铐、锁龙枷,给凶犯陈知白戴上,择日押送镇南关。”
徐正风拱手,转身到库房里领取封神铐、锁龙枷一套。
封神铐、锁龙枷也是文宝,同样是朝廷批量打造的法器,专为对付儒道修士,广泛应用于各级别官府和衙门之中,民间也有仿品。
同样,也有品级高下之分。
县衙里准备的封神铐与锁龙枷最低九品,最高七品。
枷锁童生,九品足以,且只需一件。
可张耀华却直接取了七品两件套对付陈知白,可见心性之慎重。
徐正风提着封神铐走到陈知白面前:“陈童生,请。”
陈知白看都不看徐正风,只冷冷盯住张耀华:“张县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张耀华对上陈知白冷冽的眼神,略微心虚,当即抓起惊堂木,重重砸下,同时厉声喝道:“嫌犯陈知白,休得胡搅蛮缠,速速就擒,否则本官再判你个藐视公堂,罪加一等!”
陈知白有了防备,在张耀华砸下惊堂木的瞬间催动文昌塔,护住紫府。
同时淡淡道:“是罪加一等还是还我清白,自有圣人裁决!”
张耀华面色微变,失声问:“圣人?”
陈知白左手轻挥,落下一只三足双冲天耳铜香炉。
再挥手,右掌中出现三支线香,催动文气点燃,插入香炉中。
烟气袅袅间,又抽出一张宣纸投入香炉中。
同时沉声道:“弟子陈知白,请圣裁!”
张耀华见状大惊失色,急忙高呼:“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