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牛弘要把今天的事收场。
“臣……臣在”张英以为死定了。欺君之罪,那可不是好玩的。
“朕知道,你不是有意欺君。朕赦你无罪。”牛弘说道。
“谢……谢陛下不罪之恩”,张英还没有回过神来,说话有点结巴。
“豫章是个大郡,粮食生产儿戏不得,更不能投机取巧,指望天下掉粮食。你回去要好好研究怎么真正提高粮食亩产,把豫章建成帝国的粮仓。朕给你五年的时间,如果不能提高水稻亩产,朕就让你娶个双头老婆。”牛弘说道。
“臣一定……一定”张英还有点结巴。
“一定什么,一定娶个双头老婆”,牛弘今天不爽,故意刺他一下。
“哈……”又是一阵笑声。
知耻而后勇。牛弘知道这个张英如果不努力作出点业绩来,将会一辈子成为天下人的笑料。
当天晚上,都个帝都洛阳差点笑翻了天。无论是帝国的官员还是寻常百姓,都觉得当今天子不仅聪慧,而且风趣。
帝国的官员在笑过之后,也从中悟出了点东西。天子的学识太丰富了,以后更得实心做事。要不然,下一个被嘲笑的可能就是自己。
自五月中旬到六月初,帝国的长江流域,连下了近二十天的雨,老天就象破了个洞一样。
帝国南方开发总指挥使王允的奏报率先到了帝都。
奏报说,东线吴郡的开发团队的田地基本没有受灾。中线鄱阳湖赣水一线的开发团队和南线长沙湘水的开发团队受灾,约有两成的地势低洼的农田受淹。
王家根据对当地原有的排水机关做了大的改进,制造了一种排水效率很高的龙骨水车。指挥使衙门得知这一信息,以最快的速度在各开发家族推广,排水效果很好。现在各家族正在抓紧排水,减少损失。
牛弘看了奏报,觉得这个王允真不错。收集信息,推广新技术,组织救灾一点也不含糊。
这种龙骨水车牛弘在现代的一些博物馆里见过,扬程不高,流量还行,最大的制约因素是人力驱动,人在上面连续车水很累。
帝国现在的技术条件能不能制造出一种水泵来呢?牛弘要好好想一想。
离心式水泵肯定还不行,现在帝国的钢铁加工还很落后,与风机一样,离心式水泵需要高转速,动平衡和高速运转的可靠性解决不了。
轴流式水泵呢?也许可以。轴流式水泵扬程不大,但流量大,比较适合南方平原地区的排灌。而且转速要求低的多。
于是,牛弘就召洛阳太学机关研究作坊荀爽和马钧等进宫面圣。
南方的水灾马钧他们都知道了,在牛弘宣他们之前,他们已经在考虑排水机关的改进,甚至想到了利用水力带动龙骨水车,将内河里的水排到外河。
听了他们的想法,牛弘感到这是一支不错的科研队伍。反应快,重运用。
牛弘把研制轴流泵的想法说给他们听时,他们还是半懂不懂。以前他们接触的类似机关如风箱、皮囊和龙骨水车,其原理是体积效应,与用桶从井里打水一个道理。直观,易理解。而轴流泵已经属于流体运动的范畴。
牛弘拿出纸和笔,给他们画了结构图,祥细讲解了工作原理,各部件的要求。说得他们信心百倍。
看到牛弘今天用的笔不是毛笔,马钧象贼一个眼睛不时盯着看。这个机灵鬼什么都感兴趣。牛弘无非是用软木芯蘸墨汁写写画画,也谈不上新式笔。这样的笔牛弘让木工作坊做了很多,看马钧感兴趣,就送了几支给他们。
荀爽是担任机关研究作坊祭酒后,第一次接受天子亲自下达的研究任务。他现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试想,如果出仕做一般的官员,既使做太守,接触天子的机会还是很小。得不到天子的赏识,就空有一身本事,没有施展的机会。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络续接到了沿江各郡的灾情奏报。长沙、江夏、九江和豫章郡的奏报与王允奏报的灾情差不多,各地都在组织救灾。豫章太守张英奏报的最祥细,连冲毁几条道路,淹了多少亩田都有祥尽的数字。还说了怎么与南方开发的家族配合,把灾情尽可能降低。看样子牛弘这一顿嘲笑让张英发奋了,要做出点业绩来让天下人看看。
而南郡奏报的灾情特别严重。从白帝城到华容全线受灾。还用上了诸如“农田大都被淹”,“倒塌房屋无数”,“百姓伤亡惨重”之类的形容词。牛弘看罢奏报,心情很沉重。这是牛弘穿越以来,帝国遭受的最大灾害。南郡是个有人口七八十万的大郡,灾民肯定多得不得了。这简直是水漫金山。
牛弘正想召集帝国高层,紧急商议对策。突然想到这奏报有问题。
其一,没有祥细报告受灾地点。南郡地势有高有低,没有整郡受淹的道理。其二,没有说长江大堤决口,那么水势应该与临近的长沙郡差不多,不可能与长沙郡有这么大的差别。其三,奏报全部用的形容词,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
现代有万里长江险在荆江一说,一是因为荆江河道七扭八拐,行洪不畅。二是大量湖泊被围垦成农田,天然水面蓄洪能力锐减。三是上游植被破坏严重,长江泥沙量大增,因荆江水流相对较缓,泥沙沉积,河床抬高。而在汉代,后两因素不存在,荆江不是特别容易受灾。
牛弘马上想到去冬雪灾时董卓那档子事,会不会是乱报灾情骗取帝国救济呢?
万一真的遭了大灾呢?
牛弘让帝国高层紧急进宫商议,还叫上了李膺。
看罢奏报,太傅陈蕃也提出了疑问。认为南郡的灾情有夸大的嫌疑。
参议桥玄认为,疑问归疑问,长江流域水灾是肯定的。帝国应该采取对策,救济灾民,各郡县应组织排水抗涝,减少损失。
“长江沿岸各郡县帝国粮库的存粮充足吗?”牛弘问大司农。
“充足,足以救济灾民”,大司农答道。
牛弘心里稍安,只要有粮,灾民就能人心稳定。
牛弘对太傅说:“让尚书台起草诏书。各受灾郡县,开仓放粮,救济灾民。还要组织排水搞涝,减少损失”。
“诺”,太傅说。
“李膺”,牛弘说,“你作为朕的特使,持节钺前往灾区,协调各地救灾。监察各地的粮食发放。若有人乘灾发国难财,替朕砍他的脑袋!”
“诺”,李膺应道。
牛弘这回要从严监察,帝国的老百姓已经遭了天灾,不允许他们再遭人祸。
帝国的高层也第一次发现,牛弘身上有一股杀气。使得他们心中对天子的印象又高了一层。原先他们只认为,天子聪慧,异于常人。而为人君者,没有威严,始终是一种缺憾。
一切安排妥当,牛弘对自己说,自己作为大汉的天子,尽了力了。牛弘知道,要是自己不穿越,169年的长江大水,帝国中央什么也没做。只是事后找个替死鬼,把时任帝国三公之一的司空王畅免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