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九哥为了你一起跳下了悬崖?”君若晴问道。
虽则此事人尽皆知,不过早先皇帝已经命人封锁了消息,只说瑞王在国公府养伤,于是苏婧语道:“回长公主的话,瑞王不是一直在鲁国公府上养伤么?”
她一笑,“那倒是本宫记差了,不过本宫很好奇,苏大小姐是如何做到毫发无伤的?”
“我也想知道。”君若琳突然跑了过来,摇着她的手问道。
“就是呢,听说那深山里有很多毒物野兽,苏大小姐是如何化险为夷的?”洛琬儿眼中划过锐利的光芒。
皇帝开口了,声音中透着几丝不容抗拒的深究:“朕这盘棋倒是有赢的势头,苏大小姐不若接了五弟的棋,与朕对弈一番。”
御花园内众人脸色微变,这苏大小姐才在皇上露面就得此殊荣,难道皇上也对她感兴趣了。
苏婧语正要开口,却听君若晴娇笑,眼神暧昧,“皇兄自来不会看错人,皇妹也想看看这苏大小姐是不是故意隐藏自己的才华呢。”
“苏大小姐可千万不要让皇兄失望。”君若晴笑的别有深意,倒是君若琳一脸不满,“人家还想听仙女姐姐说说崖底的事儿呢。”她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不对,毕竟人家差点丢了性命,于是不好意思地冲苏婧语笑了笑,“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苏婧语了然的摇头,又对上皇帝锐利的眼神,淡淡开口道:“皇上恕罪,臣女的棋艺只怕会令皇上恼怒,再者无人教过臣女棋艺。”
“是吗?”他反问,眼睛微眯,凌厉无比,“果真是琴棋书画都不会?”
苏婧语蹙眉,显得纠结,“的确无人教过。”
皇帝扬唇,透着精明,道:“怎么,刘老将军夫妇也不管你?”
苏婧语冷淡的道:“外祖父外祖母让臣女……自由发展。”
皇帝一乐,不由莞尔。
呷了口茶的君昊鸣呛了一声,失了往日的漠然,掏出帕子优雅地擦拭唇角,“皇兄恕罪,臣弟失仪了。”
皇帝眼神锐利的看了他一眼,又对苏婧语道:“去接五弟的棋。”他扬唇,神色透着清冷孤俊,语气不容他人抗拒。
“是,臣女遵命。”她走向君昊鸣,行了一礼,君昊鸣嘴角一扬,划开完美的弧度,优雅起身。
“苏大小姐可不能让本王这盘棋输了。”擦身间,那华贵的紫色衣袖无意间擦过她的,她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竹叶青香,温雅透人心脾,但不符他的为人。
苏婧语未语,只是垂睑虚应。
落座后,她扫了眼棋盘,二人走了几步。
皇帝手执黑子,气势霸道凌厉,果决中含着筹谋,苏婧语手执白子,生生的将贤王不输于的其气势的棋下的如软泥一般。园内安静,无人敢扰。
皇帝眉间微蹙,对面的人看似毫无章法,但是却令他像是陷在泥潭里面似的,动弹不了。他缓缓落下一子,苏婧语毫不犹豫的在他的那一子东角落一子,皇帝锐利的看了过去,思忖半晌,终下一子儿,苏婧语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在他落下后,紧接着落下一子儿。
时间争分夺秒,皇帝呼吸微微局促,这棋让他下不了又逃不掉,只能往上堆砌棋子罢了,而对面的人倒是悠哉游哉的,似乎根本无需一点儿思考,尤其是那漫不经心的神态简直让他恼火。他发誓自己感觉到了她的不屑。
“看来你的棋艺不错。”皇帝微微拭了拭额上的汗。
苏婧语撇撇嘴,脸上倒是淡然,“皇上谬赞了,臣女下棋没什么章法,随便乱放就行了。”
皇帝脸色微黑,他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皇上您的棋不多了。”君昊鸣邪魅一笑。
皇帝扫了一眼棋盘,只见自己的棋子都被困死,哪里是毫无章法,根本是处心积虑,这女子!
他道:“罢了,朕认输。”
一听这话,君若晴几人都凑了过来。
苏婧语淡笑,“皇上哪里输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不是。”
皇帝扬唇,摇头,“朕棋艺不佳,倒是苏大小姐令人惊讶。”
苏婧语冷淡的摇头,其实早巴不得他赶紧投降,他的臭棋艺逼疯了,口中道:“是臣女没耐心罢了,玩这个很无趣,像嚼甘草似的。”
她神情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皇帝眉梢微动,眼里抿进深意,“讨厌还玩的不错?你说无人教授,朕可不信。”
苏婧语清冷地道:“的确无人教授,臣女可不敢欺君。”
哼,她是不敢欺君,但是却偷换概念!让人由着被她误导,朕明明问的是可会下棋,她却说无人教授,若不是他一早从她的话里揣测到她的意思,只怕也会认为她什么也不会。这盘棋他是输了,输的不是没面子,而是让他纠结,尤其是陷在那泥潭里的窒息感,让他深深的厌恶,无怪乎她一开始便说这盘儿棋会下的令他恼怒,原来一早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五弟向来棋艺不错,去同五弟对弈一番。”他突然笑的意味深长。
君昊鸣眉梢微动,也不惧惮,又命人取了一盘棋,让韩淇墨同皇帝下棋,他与苏婧语到了另一桌上。
君若琳跟了过来,韩淇雯,君若琳,洛琬儿也走了过来,几人默默不敢高声说话,韩淇雯容貌甚好,超凡脱俗,苏婧语立刻移了视线在她身上,只见她脸上挂着爽利的笑容,行动间毫不忸怩做作,率真坦荡,一身紫罗兰的精致华服,衬得她肌肤似白雪。头上梳着低髻,插着几支简单的的簪子,却更凸显出她容颜的不凡,苏婧语暗道,不愧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清新脱俗,令人心生好感。
她冲她一笑,韩淇雯也回之一笑,她记得每次侯府出事,鲁国公夫人和她都会命人送来礼品,想是因为韩淇墨同苏沛泽的关系,她们对她也算关心,她亦送了回礼,故而,虽则二人未正式说上话,但倒也不陌生。
“早闻姐姐气质非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她笑的爽朗大方,娇颜若盛开的海棠花儿一般。
苏婧语起身欠身,笑的温软,“妹妹夸奖了,听闻妹妹率真爽朗,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幸见之,果然令人移不开眼来。”
韩淇雯将手中的玉团扇递到了身后婢女的手中,拉着她的双手夸赞笑道:“姐姐这笑容可比那玉兰花儿还要夺目三分,听姐姐这文绉娇软的话倒让妹妹觉得,姐姐是自小在那江南水乡里长大的呢,原想着边关女儿多豪情飒爽,不料想今日到见了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江南美人儿。”她语气甚为亲昵。
“妹妹这话可令婧语无颜见人了,婧语原也自诩美貌,但一来京城,才知何为真正的美人,今日见了韩妹妹,才知何谓超凡脱俗。”苏婧语浅笑,反射性地想要抽回手,但一想,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哪里比得上邺城有名的明珠?”韩淇雯一笑。
君昊鸣身后的明仇断月直看得愣眼儿,这个苏婧语还真是将胆大,将他们主子晾在了一边儿同别人寒暄,是真没眼色还是目中无人?!
君昊鸣目光灼灼的落在苏婧语身上,失笑。
“邺城明珠听着倒好,只是本宫听说边关民风粗蛮,人也粗鄙,边塞蛮人,不知礼数!”君若晴一笑。
洛琬儿眼中抿进一丝蔑笑,“那里民风开化,比如一些与人德行不佳,行为放荡的妇人被人当场捉了……在京城为人不齿被逐出家门儿,也可以再边塞混的风生水起,韩妹妹言语中倒颇为赞赏,怎么,你想当那边塞蛮子?”
韩淇雯脸色一变,看着洛琬儿露出一个讥刺地笑:“你有没有觉着自己这嘴巴特欠抽,边关怎么了?没有那些你们口中的蛮子,谁去保家卫国去,你吗?只怕到时候只有给人使美人计还不行只能大呼自刎以报家国,哦,对了,去年不就是看到一只毛虫,结果吓得差点儿子屁滚尿流,让你上个战场,只怕自刎的力气和胆量都没有呢,还是说他们该整日的抱着美人儿听曲子,或者天天一口一个之乎者也,哼,我老爹就是边关武将出身,你说谁呢。”韩淇雯气的脸通红,大有上去咬死她的冲动。
“呵,以前不觉得你是个这么没脑子的人,要是那些将士知道自己抛头颅洒热血还得个粗蛮的名声,只怕,一石激起千层浪,最好谨言慎行!”
韩淇墨听得眼角只抽,下棋的手也在抖,这丫头什么都敢说,还屁滚尿流呢,他额角滴下一滴汗,嗓子里干巴巴的,直往皇帝那边儿扫。
苏婧语眼中划过惊愕,转而嘴角微翘,看着洛琬儿,眼底滑过杀意,知道洛琬儿是在指摘早年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很好,她嘴角勾起一抹炫目的笑容,如冰雪消融,春风化雨,细若无声地将人蛊惑在当场,令人失了神思。
洛琬儿看着那笑,只觉心头不安,移开视线,却对上韩淇雯的怒容,脸色顿变,被人当场指责,而且字字刻薄,句句尖刻,她红了眼与脸,眼中闪过阴鸷与狠毒,韩淇雯那恨不得撕了她的冲动让她打了个颤,厉声道:“韩淇雯,你再说一遍?!”
“哟,想打架是不是,来啊,来啊?”她架势就要撸了袖子,上去干一架,她身后的丫鬟连忙劝说。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苏婧语也怔愣不已。
韩淇墨上去拉开她,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爆栗,“韩淇雯,你这猪脑子!”说着拉着她往皇帝面前一跪,请罪道:“皇上恕罪,臣妹鲁莽冲动,有失礼仪,微臣作为兄长有失看管,请皇上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