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寒风,吹入心窝使得心中倦意更浓,转眼间易凡等人已经在青城门呆了二十八天,待子时一过,便迈入第二十九天。
原本共有近两千名参赛者前来参加翘楚之争,此时竟剩不到百人,那剩下的人,不是在决战中战败存活,便是弃权者,里头唯有十四人成功晋级,有资格参加明日的最终战。在明天过后,就会有新一代的翘楚出炉,到那时候他们的名字将会响彻整个神州。
说起来,这场翘楚之争就好像老者一个人的游戏一般,只要他动动嘴,便有人生有人死,规则毫无章法,全看他心情而定。
再经二十多天下来,雨灵争和炎啸羽总是分到一些实力在蜕凡的修神者,对于他们两个早已是筑基实力,战起来自然轻松,总能凭一招一式便顺利胜出。
见他俩从未拿出实力,因此众人也无法判断出他们的实际实力,唯能猜个大概,便是在筑基以上。
相对来说,易凡却总是陷入苦战,所分到的对手,高低不等,低则蜕凡初阶,高则有到筑基三层,整整比他高出一个阶位。有几回老者还刻意设下连战,最危险的一次,便是让他一口气连战九名筑基高手,面对车轮战,易凡暗暗叫苦,却仍是化险为夷。
这一举使得众人对易凡另眼相看,重新评价。还有人说,此次翘楚第二非易凡莫属,那么翘楚之首会是谁?
那自然是火凤凰-烈山玲儿了,在十日前那一场战局,烈山玲儿连战百人落于不败,甚至连给对方认输的机会也没有便徒手杀之,这里头还有许多烈山旗下的别氏子裔,亦是一个不留,出手可说是无比狠辣。
十四人中,百锭云飞和德孝耀自然也在里头,其中百锭云飞也是个苦命娃,次次连战,对敌都是强悍高手,最终虽然胜出,却无易凡、烈山玲儿那么震撼人心,相比下他颇有狼狈,总会带上些伤退出场外。
德孝耀则是屡屡碰上德孝氏人或是旗下子裔,直到今日都还未出过手,全仗那太子的头衔,挤入决赛。
剩下几人就不用说了,有些则是侥幸得胜,有些已是半残人氏,却还在苦撑,就看明日还有没有运气令他们继续待下去,看能否成功挤进翘楚宝座。
“雨哥,你没事吧,我今日瞧你吃的那一记,可不轻啊。”在凌依依走后,易凡已和雨灵争恢复如初。
雨灵争揉了揉肩膀,笑道:“没事,哪怕是断了,我一样能捏爆百锭云飞的脖子。”
炎啸羽正细心地擦拭【无锋】,手一抖,刀身登时发出‘翁’地一声,笑道:“你们听见没有,【无锋】在说,那家伙的人头是我的。”
三人哈哈大笑,片刻易凡笑声越来越收,直到最后声音显得有些难过,他当即唤出断成七节的【焚焱】,倘若不是当日连战九名筑基高手,使得出手过猛,这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断。
“哎~明日就是决赛了,难得凑齐五把宝剑,没想到就给断了一把。”连战下来,易凡总会搜刮对手身上的武器,只要能在一战过后而不损坏的,都会被他留下来,以作日后之用。
炎啸羽爱刀如命,能明白易凡的感受,叹道:“剑断了就断了,若不留着日后重铸,那就找个地方将它埋了吧!少了【焚焱】你还有【溟冰】【金犀】呢!对了,还有易前辈赐的【土塨】你也还没用。”
唯有材质过得去的宝剑,易凡才会以招式为其命名,而今只剩两把,从材质来看,【溟冰】【金犀】都比不上【焚焱】,至于【土塨】这把来历实在不凡,倘若有人认出,定会把他和易天吼连在一块,到那时难保身份穿帮,引来更强地高手前来。
“算了,还是见机行事吧,能不用还是别用的好。”易凡难过地收回【焚焱】,决意有朝一日定要为它重铸。
这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三人警觉性高,逐目望去,竟见凌依依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脸颊通红,那泪水不断落下,令人看了不由心酸起来。
雨灵争一脸着急地跑了过去,气怒道:“那家伙又打妳了?那畜生有没有对妳怎么样?”
岂料凌依依理都没理会雨灵争,直接奔入易凡怀中大哭起来,那声音极是委屈,俏丽的脸蛋上,那清晰地五指显得脸颊有些红肿。
易凡脸容抽动,面对佳人哭泣,无论是谁也不会袖手旁观,但在雨灵争面前,他却不敢有过多举动,本要举起的手,这时却放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安慰道:“这么晚了,妳怎么会来?先别哭,有话慢慢说!”
凌依依摇头拭泪,抽蓄道:“我是逃出来的,我不要…不要再回去了,你们一定要救我,明日…明日一定要杀了那个畜生。”
这话引人遐想,易凡勃然大怒,却还是先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岂料另外两人早是按耐不住。
“妈的,我立马去宰了那畜生。”炎啸羽收刀入鞘。
“我会以他鲜血,来还妳清白。”雨灵争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心中的痛比死还难过。
“不要…。”凌依依花容失色,着急道:“不要为了我冒险,我只是…只是再也受不了他对我拳打脚踢,我没有那么柔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
原来清白还在,三人同时安下心来,可心中怒气未散,易凡火爆道:“不用妳说,我们也会宰了他的,妳放心吧。”
凌依依抱住心窝,一口一声谢谢,随后朝易凡闻到:“易凡,我今晚能呆在这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人近乎同时‘呀’了一声惊恐,易凡惊讶道:“当然不行了,这孤男寡女……。”没等他把话说完,雨灵争神情黯然,朝炎啸羽交换了眼神,两人便匆忙离去。
瞧二人离去,易凡心知误会大了,叹了口气道:“若妳觉得不安,这房间就让给妳吧,我去门外给妳守着。”说着,没敢多呆,往门口走去。
凌依依突然揽住他的手臂,哀求道:“你就不能陪我聊聊么?”
易凡挣脱了她的手,道:“要聊就隔着门聊吧,我走了。”说完便把门关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叹了口气,对这突如其来感到十分迷惘。
过了片刻,凌依依打开了门,送了一壶热茶和棉被出来,道:“这外头天冷,你可别着凉了,还是进来吧。”
话中已有一个意思,但配上行动,却有着两种选择。易凡接过棉被,喝了口热茶,灿烂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再次轻轻把门关上。
忽然,门的另一头传出凌依依的声音,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道:“易凡,你知道我氏原本是百锭旗下,三大氏族之一么?”
易凡能够感受两人正背对着背,只隔着一道门说话,他点头道:“我听雨哥说过,但…听你这么说,难道现在不是了?”莫名打了个哈欠,感觉困意来袭。
“不是了,再也不会是了。”凌依依哽咽道:“以前即便百锭云飞见到了我,也得给出三分情面,可如今我只能顺从他的意思,他再怎么打我踢我都好,我也只能面带微笑。”
易凡又打了个哈欠,喝茶提神,却越喝越困,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你不知道,百锭氏内也有所谓的阶级制度,过往我氏直属百锭管辖,而今却沦落到区区一个杜氏旗下,虽然我们还是在百锭氏的一员,可当年的辉煌…却再也没有了。”说着,凌依依已能听见身后易凡传来的呼呼鼾声。
凌依依冷笑一声,神情变得无比冰冷,悄悄打开房门,来到易凡身前,将茶壶水杯随意一扔。‘乓啷’地清脆声响,见这都没能吵醒易凡,显然他已经陷入沉睡。
凌依依拿出一把匕首,滑过易凡脸庞,笑道:“你知道么,这辈子我最后悔两件事情,一是我氏当年围剿雨氏一脉,而我也参与其中。二是我歇斯底里的爱上了雨哥。但第一件事,在我再见到雨哥之后,我再也不后悔了。”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吧?哼呵,告诉你当年妖风岭一役,我氏乃是先锋,因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加上我爷爷也死在了易天吼手上,我氏再无庇护,因此流落于此。”
“你可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是何种生活?过往无限风光的凌氏,今日却沦落收人欺压的地步,凭那小小的杜氏少主也配让我陪酒舞歌?连那百锭云飞也敢对我动手动脚?哼哈,我身为凌氏一员,我不想怨天尤人,我也是别无选择。”
“对于你们易氏,我比仍何人还要痛恨。可你知道么,当我知道雨大哥逃过一劫,当时的我是多么的庆幸,可对比这五年来的遭遇,当我再见到他时,我发现年少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在心中我有千次万次希望他总有一日带我脱离苦海,我期待那么一天,所以有再多的委屈,我都愿意忍,可最后呢?没有!他在碧延城过得逍遥自在,而我却受尽折磨,日日煎熬。他忘了我,我又何必惦记他呢?”
凌依依面容沉了下来,冷声道:“本想给雨大哥留下好印象,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亲自出手。岂料江湖自称侠士的那些人如此的懦弱无能,几回围剿无功,还为你冠上‘鬼剑’的封号。哼呵,抱歉,我话多了,你没有罪,要怪就怪易氏吧。”
匕首银光一瞬,刹那一道熟悉地声音响起:“住手!”此话一出,凌依依浑身一颤,匕首已然没入易凡胸前两寸,在衣服上染出一片鲜红。
凌依依惶恐回头,瞧那人愣道:“雨大哥!”